斯内普如同被烫到一般,瞬间缩回了手,度之快几乎带起了一阵微风。他迅挺直脊背,将目光转向远处的黑湖,脸上瞬间恢复了平日那种面无表情的冷漠,仿佛刚才那个偷偷戳人脸颊、玩得不亦乐乎的人根本不是他。只是…他那悄然泛红、并且迅向耳根蔓延的绯色,却彻底出卖了他。
格温尼维尔睡意渐渐散去,看着他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僵硬模样,忍不住轻笑。她坐直身体,带着戏谑的笑意盯着他通红的耳廓。
“没想到啊,我们伟大的魔药教授,”她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充满了促狭,“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嗜好?喜欢趁人睡着戳脸玩?”
斯内普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胡闹。”
“胡闹?”格温尼维尔挑眉,凑近了些,故意压低声音,“那我是不是该收点‘精神损失费’?比如…戳回来?”她说着,作势要伸出手指。
斯内普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差点失去平衡,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虽然瞬间就被强装的镇定掩盖,但那双闪烁不定的黑眸却泄露了他的窘迫。“……格温尼维尔!”他低声呵斥,却毫无威慑力。
看着他这副罕见的、近乎手足无措的模样,格温尼维尔心中的笑意更盛。
她见好就收:“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原谅你了。”她站起身,“阳光有点晒了,我们是不是该收拾一下回去了?”
斯内普闻言,像是找到了台阶下,立刻站起身,动作有些匆忙地开始收拾散落在毯子上的书籍和那个空了的野餐篮,始终避开她的目光。只是那红透的耳根,直到他们收拾好东西,踏上返回城堡的小径时,都还没有完全消退。
回程的路上,格温尼维尔心情极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身边那个浑身散着“生人勿近”气息、却顶着通红耳朵的男人。而斯内普则全程保持沉默,目不斜视,只是步伐比平时略显急促,仿佛想要尽快逃离这“社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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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窖,那熟悉混合着魔药、旧书和淡淡龙胆花香的气息将两人包裹。与外面阳光明媚的世界相比,这里的时间流似乎都缓慢了下来。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只剩下壁炉里柴火偶尔出的噼啪轻响,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格温尼维尔将野餐篮放在门边的矮柜上,动作轻快地脱下沾了些草屑的薄外套,露出里面柔软的浅灰色羊绒衫。她像是回到了自己的领地般自然,走到小厨房区,一边熟练地摆弄茶具,一边问道:“西弗勒斯,想喝点什么?红茶?还是试试我上次带来的那种东方树叶?据说对提神醒脑有奇效。”她的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巧妙地将气氛从之前的微妙尴尬中拉回了日常轨道。
斯内普已经走到了书桌后,正背对着她,看似在整理桌上散落的羊皮纸,实则是在借机平复内心仍未完全平息的波澜。听到她的问话,他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转身,声音略显低沉地回应:“……红茶就好。”
“好的,寿星最大。”格温尼维尔笑眯眯地应道,开始烧水准备泡茶。她刻意放慢了动作,给予他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调整自己。
斯内普在原地背对着她站了片刻,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紧绷。直到听见身后传来水壶轻微的嗡鸣和杯碟碰撞的清脆声响,他才缓缓转过身,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到书桌后,在那张宽大的、承载了他无数孤寂夜晚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就在他习惯性地将手伸向一旁堆积的羊皮纸时,目光却无意间扫到了书桌另一角,一个之前被野餐篮阴影遮挡住的、用墨绿色丝绒精心包裹的长条形盒子。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低调而不容忽视。
斯内普的动作顿住了。还有?她…到底准备了多少份礼物?
他迟疑了一下,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郑重,伸向了那个墨绿色的盒子。丝绒的触感顺滑冰凉。他轻轻解开系着的银色细带,掀开了盒盖。
盒内铺着黑色的软缎,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胸针。主体是一枚被巧妙锤炼成抽象蝙蝠形态的暗银色金属,蝙蝠的翅膀线条流畅而富有力量感,边缘处勾勒着细密的、如同古代魔文般的纹路。
而在蝙蝠心口的位置,镶嵌着一颗不大却色泽极深的、近乎黑色的椭圆形黑欧泊。
正当他指尖轻抚过那冰凉的金属表面,感受着其上古朴的纹路时,格温尼维尔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走了过来。她将其中一杯放在他手边惯常的位置,红茶的醇香立刻弥漫开来。
“尝尝看,我用了点小技巧,应该比你平时泡的要柔和一些。”她说着,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停留在那个新打开盒子上的视线,以及他脸上那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混合着欣赏与怔忡的神情。她翡翠绿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挑眉道:“看来…我亲爱的教授又现了一份‘漏网之鱼’?怎么样,这枚小东西,还合您的眼缘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自己常坐的那张靠近壁炉的软椅上坐下,顺手拿过了那几份关于欢欣剂副作用的论文初稿,仿佛准备开始工作。然而,她的目光却并未立刻落在羊皮纸上,而是依旧含着笑意,饶有兴致地聚焦在斯内普的脸上,像是在欣赏自己精心准备的剧目上演,期待着他的反应。
斯内普的指尖还停留在那枚冰冷的蝙蝠胸针上。他抬起眼,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他抿了抿薄唇,避开了她灼灼的视线,低头凝视着胸针,仿佛在研究什么复杂的魔文。过了好几秒,他才用一种极其低沉、近乎咕哝的声音,含糊地评价道:“…做工…还算精细。黑欧泊的选材…有眼光。”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语气轻快,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这可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款式,那位老匠人说,蝙蝠在古代炼金术里也象征着洞察与转化,我觉得特别适合你。这颗欧泊石更是难得,得像你一样,在特定的光线下,才能看到它内在的绚烂。”
斯内普听着她雀跃的解释,耳根微微热。他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招架她这种直白而热烈的表达方式。他伸出手,似乎想将盒子盖上,动作却有些迟疑。
格温尼维尔见状,立刻放下论文,站起身走了过来。“别收起来呀,”她走到他身边,俯下身,目光落在胸针上,“难道你不想试试看它别在你那件新外套上的效果吗?我觉得和那件靛蓝色的长袍会很配。”她的语气带着怂恿和期待。
斯内普的身体因她的靠近而再次僵硬了一下。试戴?现在?他犹豫着,没有立刻动作。
格温尼维尔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地从盒子里取出了那枚胸针。“来吧,寿星大人,偶尔尝试一下新形象也没什么坏处。”她拿着胸针,示意性地在他胸前比划了一下,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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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和那双灵活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微微挺直了脊背,默许了她的举动。
格温尼维尔小心翼翼地、将冰凉的金属胸针别在了他靛蓝色长袍的左领口位置。
“看吧!”格温尼维尔仔细端详着,“我就说非常合适!简直像是为你定制的!”
斯内普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看着胸前那枚多出来的、闪着幽微光芒的饰物。
“……嗯。”他最终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新添的“配件”。
格温尼维尔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得逞般的浅笑,心满意足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她重新拿起那叠厚厚的羊皮纸,开始专注于助教的工作。
羽毛笔在她指尖流畅地舞动,时不时在论文的空白处落下清晰而细致的批注,细致地补充相关的理论知识要点,列出可以深入查阅的参考书目,甚至针对每个人的薄弱环节,提出课余时间可以进行的练习或研究建议。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德拉科几人和哈利三人组的论文时,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她的笔下却毫不留情。批评精准而犀利,直指要害,要求严格得近乎苛刻。
就在格温尼维尔沉浸于学术批改的严谨世界时,斯内普的注意力却悄然偏离了手头的工作。
他取出了里面那本皮质封面、纸张厚实的空白笔记本。
笔记本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像一片未经开垦的雪原,又像一个沉默的邀请。
他久久地凝视着那片空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纸页边缘,仿佛在感受某种未知的触感,又像是在积蓄开口的勇气。
地窖里只剩下壁炉火苗轻微的噼啪声和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
许久,他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拿起桌上那支最普通不过的、未施加任何魔法的羽毛笔,缓缓蘸满了墨水。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微微颤抖着,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然后,他极其郑重地、缓慢地落笔,每一个笔画都写得异常清晰而用力:
【一月九日。生日。晨。有风,晴。】
写完这行记录客观事实的字,他停顿了下来,笔尖依旧停留在纸上,过了一会儿,再次移动手腕,在那行字的下面,以一种更加小心翼翼、几乎带着某种虔诚的笔触,补充了两个看似简单却重若千钧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