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脸上的热度,试图找回一丝理智来应对。他重新坐回书桌前,抽出一张新的羊皮纸,羽毛笔蘸满了最漆黑的墨水。他必须回信。必须维持住…至少表面上的冷静和主导权,不能让她太过得意。
他的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未能落下。最终,他写下了一个试图拉开距离的称呼:
“莱斯特兰奇小姐,”
然而,写下这个姓氏的瞬间,他就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与不满。这冰冷的称呼仿佛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他并不想要的墙。他烦躁地划掉了这个开头,重新起笔。
“格温尼维尔,”
写下教名的瞬间,他的心才仿佛落回了实处。这才对。这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方式。
接着,是长久的停顿。墨水在笔尖凝聚,几乎要滴落。他该说什么?警告她注意言辞?感谢她的信息?讨论那些“失败实验记录”?还是…回应那个该死的、让他心潮澎湃的“ps”?
每一种选择都像是在走钢丝。最终,他选择了一种看似冷静、实则充满了克制与暗示的回应——既维持姿态,又给予回应。他的温水策略,需要耐心,也需要适时的…投喂。
“信已收到。”他停顿了一下,墨水滴落,晕开一小团墨迹。他原本想写很多,想质问,想倾诉,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看似平淡、却蕴含了所有担忧和释然的话:
“威尼斯水深,谨慎行事,确保所有‘沙子’已沉底,‘老鼠’已清理。你的安全为要。”(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这三天,我一直在担心这个。)
然后,他努力将话题转向更“安全”的领域,但字里行间依旧流露出他的关注:
“关于灵魂稳定性的实验记录,带回后交予我审查。此类资料危险性极高,需严格管控,我会协助你分析。”(我愿意为你分担,任何时候。)
最后,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的期待写道:
“霍格沃茨见。…你的…魔药教授,西弗勒斯。”
(我等你回来。我已经开始准备迎接你了。那个“拥抱”…我怎么会不愿意?我渴望得…快要疯了。)
“你的”这个词,他写得极其缓慢,笔迹略显凝重,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
他将签名从惯用的缩写“ss”改为了全名“西弗勒斯”,这是一种罕见的、带着个人色彩的开放姿态。
他迅将信纸折好,用一个普通的火漆封口,召唤来一只谷仓猫头鹰,将信送了出去。看着猫头鹰消失在窗外,他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他感觉自己像是刚刚熬制了一锅极其复杂、耗费心神的魔药。
格温尼维尔处理完最后几封无关紧要的信件,窗外已是晨光熹微。她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肢。就在这时,书房内的阴影一阵轻微的扭曲,影鳞悄无声息地滑行到她脚边,仰起小脑袋,口中叼着一封没有任何装饰、只用最普通黑色火漆封口的信。
〔喏,你的‘回信’。那位教授身上的阴郁气息都快凝成实体了,不过…拿到信后好像稍微散了点。〕影鳞的意念带着一丝戏谑,将信放在她摊开的手掌上。
格温尼维尔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
信纸是最普通的那种,带着霍格沃茨供应的羊皮纸特有的、略微粗糙的质感。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开头那个被用力划掉、墨迹几乎要透纸背的“莱斯特兰奇小姐”,以及旁边那个重新写下的、笔迹略显急促却异常清晰的“格温尼维尔”时,她翡翠绿的眸子里瞬间漾开了层层叠叠的笑意,如同阳光下的湖面。
他还是用了教名。即使试图用划掉的痕迹来掩饰,即使信纸的开端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挣扎,但他最终的选择,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西弗勒斯,永远学不会真正的疏离,尤其是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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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水深,谨慎行事,确保所有‘沙子’已沉底,‘老鼠’已清理。你的安全为要。”
读到这一句,格温尼维尔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他理解了她的暗示,并且用同样的隐晦方式表达了关切。“你的安全为要”——这短短六个字,在他那吝啬言辞的笔下,简直堪比最动人的情话。
她能想象出他写下这句话时,那紧抿的薄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要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隔绝在他的黑袍之外。这种被人在乎、被人珍视的感觉,让她心底泛起温暖的涟漪。
“关于灵魂稳定性的实验记录,带回后交予我审查。此类资料危险性极高,需严格管控,我会协助你分析。”
典型的斯内普式语句,公事公办的口吻下,是毫不掩饰的参与欲和保护欲。“交予我”、“我会协助”——这几个词里蕴含的独占意味和责任感,让她感到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这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对他们两人而言,都至关重要。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结尾处。
“霍格沃茨见。…你的…魔药教授,西弗勒斯。”
“你的…”这两个字,被他用极其凝重的笔触写出,仿佛每一个笔画都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一种混合着甜蜜、得意和深深暖意的情绪,如同最温和的福灵剂,缓缓流遍她的全身。她将信纸轻轻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来自远方的那份笨拙却真挚的温暖。她几乎能脑补出他写完信后,耳根泛红、强作镇定地召唤猫头鹰,却又在猫头鹰飞走后,独自在阴暗的房间里,因为这句“你的”和那个签名而心潮起伏的模样。
“真是个…别扭又可爱的男人。”她低声自语,笑声清脆如风铃在晨光中摇曳。所有因连日操劳而产生的疲惫,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驱散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封承载着特殊意义的信纸重新抚平,指尖轻柔地划过他略显凝重的笔迹,仿佛能触摸到他落笔时那份郑重其事的温度。随后,她取来一个精致的、镶嵌着暗色银边的透明魔法相框,仔细地将信纸装裱进去。相框被安置在她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紧挨着她们的合照。
影鳞盘踞在书桌一角,看着自家主人这一系列堪称“虔诚”的动作,墨绿色的竖瞳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它的小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桌面,出一连串细微的“哒哒”声。
〔梅林的臭袜子啊!我的主人,继偷偷收集某位教授不小心掉落的丝、用废的羽毛笔、空了的魔药瓶、还有那些被你当宝贝似的藏起来的签名之后(它扫过最中心挂着的斯内普的汉字)…你现在又多了个新的、令人恶寒的癖好——裱糊情书?!哦,不对,这都不是情书。〕
〔说真的,我宁愿你把这整个书房都挂满他的照片——哪怕是他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袍子、板着一张像被人欠了十万加隆似的脸的照片——至少那样看起来还正常点,顶多算是审美堪忧的狂热崇拜。〕影鳞继续吐槽,意念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可你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收藏这些…这些‘垃圾’…简直像个…像个痴迷于收集偶像周边的小女巫!而且还是最变态的那种!〕
格温尼维尔正用手指轻轻调整着相框的角度,闻言非但没有生气,翡翠绿的眸子里反而漾开更深的笑意,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纵容。她侧过头,看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影鳞,语气轻快:
〔哦?是吗?〕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点了点相框玻璃,〔但这可不是‘垃圾’,影鳞。这是战略资源储备。想想看,万一哪天我惹恼了他,或者需要他帮我破解某个极其复杂的古代魔文,把这些‘小玩意儿’拿出来…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安抚或者激励效果呢?〕
〔得了吧!〕影鳞的意念里充满了毫不留情的嘲讽,小尾巴甩得啪啪响,〔还战略资源?我看是自爆开关!你把这些东西拿到他面前,他只会气得脸色青——比吃了纳威熬制的疥疮药水还要难看——然后毫不犹豫地用他那…嗯…你买的袍子,把你卷起来,直接从地窖窗口扔出去!顺便还会用他那能把摄魂怪都冻住的语气,怀疑你的大脑是不是被那些你整天研究的危险魔法生物给占领了,或者干脆就是被格兰芬多的巨怪式鲁莽给传染了!〕
影鳞模仿着斯内普那种低沉、拉长、充满讥讽的语调,意念波动惟妙惟肖:〔‘莱斯特兰奇小姐,如果你的智力水平已经退化到需要依靠这些…这些毫无意义的多愁善感的垃圾(sentintacutter)来维持基本认知功能,我强烈建议你立刻前往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对你这颗显然已经功能紊乱的大脑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或许庞弗雷夫人那里还有几瓶去年剩下的、治疗巨怪记忆力的药水可以勉强一试。’〕
它顿了顿,又恶意满满地补充道:〔至于为什么不是他亲自带你去?这还用问吗?我亲爱的主人,他当然是怕你那‘惊人’的智商和这种…嗯…‘独特’的癖好,会通过近距离接触传染给他!毕竟,我们尊贵的魔药大师可是很珍惜他那颗充满‘逻辑’和‘理智’的宝贵大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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