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授陪我捡些好看的贝壳?做成风铃挂在地窖的窗边,这样…每一阵风过,您都能听见来自地中海的声音。”
斯内普的脚步顿住了。他垂眸看着她挽住自己的手,又抬眼望向那片泛着柔和光泽的细沙海滩。他的地窖理应充斥着魔药沸腾的咕嘟声、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以及永恒的阴冷与寂静。贝壳风铃?那属于阳光、海浪。
然而…
他的目光掠过她的笑脸,落向那片被阳光温柔笼罩的沙滩。几只海鸥低低地掠过水面,出悠长的鸣叫。潮水退去,留下些许晶莹闪烁的贝壳,如同散落的宝石。
〔…和她一起。〕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拒绝的暖意。
“…仅限于色泽独特或形状罕见的标本。并且,最终成品…需要经过我的审核才能悬挂。”他试图牢牢握住最后的审批准则,维持着他那摇摇欲坠的、严肃教授的尊严。
格温尼维尔眼里滑过了然,拉着他,在湿润的沙粒间仔细搜寻。
她搜寻得极为挑剔,时而拿起一枚仔细端详,时而用指尖挑剔地刮去表面的附着物,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纹路太普通…”“…这个形状不够对称…”那副认真的模样,仿佛不是在捡拾海滩上随处可见的贝壳,而是在为某项极其精密的魔法实验筛选顶级材料。
斯内普跟在她身侧,目光偶尔也会扫过沙滩。当他看到一枚形状扭曲、色彩却异常斑斓夺目的螺壳时,几乎是本能地轻轻皱起了眉。〔…毫无美感,结构不稳定,过于浮夸。〕典型的、他会嗤之以鼻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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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格温尼维尔的目光即将掠过那枚螺壳时,他却鬼使神差地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指尖传来贝壳表面凹凸不平的奇特触感。
格温尼维尔好奇地望过来,看到那枚螺壳时,眉毛微挑,似乎有些意外于他的选择:“这个…很特别。”她的评价颇为含蓄。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将那枚花里胡哨的螺壳在掌心掂了掂,语气带着一贯的嫌弃:“奇形怪状,色彩过于喧嚣,缺乏内在的协调与含蓄。”他给出了严苛的评语,仿佛在批阅一份不及格的论文。
但紧接着,他却手腕一翻,极其自然地将那枚被他批评得一无是处的贝壳,顺手塞进了格温尼维尔挽着的那个小藤篮里,与自己之前挑选的那些“色泽独特、形状罕见”的标本混在一起。
“…”格温尼维尔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新成员,又抬眼看向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斯内普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平淡地补充道,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或许可以留给德拉科,或者波特那几个…精力过剩的家伙。算是…纪念。”
“他们会喜欢的。”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十足的笃定。
不喜欢都会“喜欢”的,他们没有第二个选项。
她对着一枚形状奇崛、带着尖锐棱角的深色海螺轻轻皱眉,指尖嫌弃地点了点那粗糙的表面,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其抛回海中。
“形态过于…张扬,”她评价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赞同,仿佛那贝壳犯了什么审美上的错误,“缺乏内敛的优雅。”
然而,她并没有扔掉它。反而手腕一转,将其顺手塞进了他提着的那个原本只打算盛放“色泽独特或形状罕见标本”的小藤篮里,与那些光滑圆润、色彩柔和的贝壳形成了突兀的对比。
“这个,”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笑容,“带给德拉科、潘西他们倒是不错。尤其是德拉科,他应该会喜欢这种…嗯…具有强烈存在感的东西。”她的语气轻快,仿佛已经看到了德拉科收到这份“特别”礼物时那副故作高傲又忍不住好奇的模样。
斯内普想象出马尔福家那小子收到这枚贝壳时,那副又想炫耀又忍不住嫌弃的别扭样子,轻轻笑了笑。
她继续着她的搜寻,时而将一枚泛着珍珠光泽的白色扇贝誉为“简洁经典”,时而将一枚有着螺旋纹路的橙色小螺称为“活泼俏皮”,并同样毫不犹豫地将后者归入了“送给布雷斯”的类别。
斯内普下意识地帮她留意那些“具有强烈存在感”或者“活泼俏皮”的贝壳——当然,这纯粹是为了提高采集效率,他对自己如是说。
当他的目光捕捉到一枚颜色极其扎眼、近乎荧光粉的小贝壳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用指尖将其从沙子里捏起来,递到她面前。
“我想,”他面无表情,声音平板无波,“这足够‘活泼’到令扎比尼那小子印象深刻了。”
格温尼维尔先是一愣,随即爆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接过那枚亮粉色的贝壳,眼中满是揶揄:“教授,您真是太了解他了!”
斯内普轻哼一声,别开视线,耳根微微热。〔…只是恰好看到。〕
阳光正好,温暖而不灼人,将蔚蓝的地中海照射得如同铺满了碎钻,波光粼粼,一直延伸到天际线。海浪声舒缓而有节奏,像大地沉稳的呼吸,一遍遍抚过寂静的沙滩。
篮子里已经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贝壳,被格温尼维尔精细地分门别类——那些色泽温润、形态优雅的,是为地窖风铃准备的珍藏;而那些形状奇特、色彩张扬甚至有些“辣眼睛”的,则被她戏称为“友情纪念品”,准备带回去“荼毒”德拉科、潘西和布雷斯等人。
斯内普提着她那只越来越沉的小藤篮,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不同质地贝壳的重量和轮廓。他看着她低头搜寻,阳光在她间跳跃,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和微翘的睫毛,心底是止不住的涟漪。
格温尼维尔看向斯内普:“应该够了。再做下去,地窖的窗户都要挂不下了。”
斯内普闻言,目光扫过那篮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战利品,鼻腔里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声,算是默认。海风较之前更凉了些,卷着潮湿的水汽拂过。他仔细、小心的将长袍披在她身上。
紧接着,他弯下腰,将鞋子放到到她脚边:“穿上。还是说,你偏爱用脚底亲自检验每一块碎贝壳和石子的锋利程度?…事先声明,如果受伤,我可不负责给你调配那些麻烦的疗伤药膏。”
格温尼维尔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沾着细沙、微微泛红的脚丫,又抬眼看了看他板着的脸,非但没有顺从,反而故意将脚趾蜷缩进微凉的沙粒里,耍赖似的摇了摇头:“不想穿…而且…您看,脚上还有沙子呢,会弄脏鞋子的。”她甚至轻轻晃了晃脚踝,几粒细沙随之簌簌落下。
斯内普的眉头立刻蹙紧了,他盯着她那副理所当然耍赖的模样,黑眸里掠过无奈与…纵容。他几乎没有犹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她带到旁边一块被海水冲刷得光滑平整的巨大礁石旁,语气带着命令式的简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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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温尼维尔眨了眨眼,顺从地坐到了礁石上,双腿悬空,轻轻晃荡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斯内普在她面前单膝蹲下——这个姿态让他高大的身影瞬间低伏下来,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臣服般的视觉冲击。他伸出那双惯于处理精密仪器和危险材料的手,小心翼翼地托起她一只沾满细沙的脚踝。他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触感却异常稳定轻柔。
他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深色手帕,用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清水如泉”咒,将手帕浸湿,然后开始专注地、一丝不苟地擦拭她脚底和脚趾缝间的沙粒。他的动作仔细得如同在清洗一件珍贵的魔法器物,低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此刻的眼神。海浪声仿佛成了背景音,衬托着这片刻突兀的宁静与亲密。
格温尼维尔微微睁大了眼睛,感受着他指尖偶尔划过脚心皮肤带来的、细微而陌生的痒意,以及那轻柔擦拭动作里所蕴含的、与他冷硬外表截然不同的耐心。一种温热的、酥麻的感觉从被他握住的脚踝处迅蔓延开来,让她一时忘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