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尼维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终于和斯内普一起熬到了实战课下课。她原本以为,相较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联合课堂会让她省心一些——至少不会有那么多针锋相对和戏剧性冲突。
然而,她很快就现自己大错特错。
拉文克劳们…简直两极分化到了令人头疼的地步。一部分学生面对博格特时,不是立刻念咒,而是陷入了一大堆冗长且毫无必要的分析论证——“根据《博格特行为心理学》第三章所述,它此刻幻化的形态更倾向于象征性恐惧而非实体性威胁,因此我们是否应该先尝试进行精神层面的…”——结果往往是话没说完就被逼得步步后退;另一部分则完全相反,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处乱窜,而他们惊慌失措下选择的避难所…无一例外都是格温尼维尔。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的袍子被多少位吓坏了的拉文克劳(其中甚至包括几个比她高大的男生)紧紧抓住、甚至整个人被当成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了多少次。他们显然不敢去碰触一旁气压低得能冻死人的斯内普教授。
至于赫奇帕奇…他们倒是很可爱,大部分人都能努力地念出“滑稽滑稽”,尽管效果千奇百怪。但格温尼维尔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是空空如也的餐桌和冰箱(“梅林啊!没有食物了!世界末日了!”),这让她在无奈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一整节课,斯内普的脸色都阴沉得如同地窖最深的阴影。他抱着手臂,像一尊冰冷的复仇之神矗立在教室后方,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每一个胆敢靠近格温尼维尔的拉文克劳身上。每当有学生(尤其是男性学生)因为恐惧而试图扑向格温尼维尔寻求庇护时,他周身的寒气就会骤然加剧,几乎能让教室温度下降好几度。他甚至好几次忍不住厉声呵斥,命令那些“巨怪一样缺乏自制力”的学生“立刻控制住你们可悲的肢体!”
然而,恐惧往往能战胜对教授的畏惧,他的警告收效甚微。这让他胸腔里的怒火和某种黑暗的、翻腾的情绪几乎要压抑不住。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如同赦令。学生们如蒙大赦般迅逃离教室,尤其是那些拉文克劳,仿佛身后有火龙在追。
格温尼维尔松了口气,转身想去拿放在讲台上的教案,却差点撞上一堵冰冷的“墙”——不知何时,斯内普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距离近得几乎让她能感受到他黑袍上沾染的地窖寒气。
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正是昨天被他按住、今天又被无数拉文克劳抓握过的那只。他的指尖冰冷用力,几乎带着一种清洗般的力道,粗暴地用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浸着强效清洁剂(带着刺鼻的薄荷和消毒水味道)的软布,狠狠擦拭着她的手腕和手背,仿佛上面沾满了什么极其污秽不堪的细菌。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其下翻涌的骇人风暴,但紧抿的唇线和紧绷的下颌线却泄露了他极致的恼怒和…一种近乎洁癖的、强烈的占有欲。
格温尼维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愣住了,手腕被擦得生疼甚至微微红。
“教授?”
斯内普依旧不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擦拭着,直到那块软布都快被他揉碎,他才仿佛勉强满意了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他将那块变得皱巴巴的布嫌弃地扔进一旁的废物桶,然后才抬起眼,黑眸中翻滚着压抑不住的、冰冷的怒意和偏执。
“以后上课,”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站到我身后三英尺以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安抚’任何…精神脆弱的学生。”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安抚”这个词,仿佛那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行为。
格温尼维尔没有立刻反驳他那专制至极的命令,也没有试图辩解。她只是微微蹙起眉,低头看向自己那只刚刚被他用清洁布粗暴擦拭过的手腕,然后轻轻抬起,递到他眼前,声音里带着一丝细微的、真实的委屈和控诉:
她晃了晃那只手腕,白皙的皮肤上那圈被他捏出的红痕和摩擦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手疼。”
这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一道最精准的软化咒,瞬间击中了斯内普那被醋意和怒火填满的胸腔。他所有的强硬、所有的专制、所有那些冰冷刻薄的命令,在这句带着细微颤音的、直白的呼痛面前,骤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他猛地哽住,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那双翻涌着黑色风暴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她递到眼前的手腕——那上面的红痕的确刺眼,是他失控的力道和那该死的、毫无必要的“清洁”留下的证据。
他抬起手,动作不再是之前的粗暴,而是变得异常僵硬却又带着一种笨拙的轻柔,指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覆上她手腕的红痕,生涩地、一下下地揉捏着,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那他自己造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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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课…”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哑,却带上了一种近乎无奈的、固执的坚持,“…必须站我后面。”他的指尖在她手腕的皮肤上停留,那触感微凉而带着薄茧,与他话语的强硬形成微妙对比,“你不是她们的心理辅导员…”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又硬邦邦地补充了一句,仿佛这才是重点,“…也不是她们的抱枕。”
这最后一句补充,带着他特有的、别扭的占有欲,将他所有的担忧和醋意暴露无遗。
格温尼维尔感受着他笨拙却小心翼翼的揉捏,看着他明明心疼又非要板着脸命令她的模样,翡翠绿的眸子里漾开真实而愉悦的笑意。她非但没有反驳,反而顺从地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地接话,仿佛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好的,教授,”她乖巧地应下,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软糯,带着一丝刻意拉长的、撒娇般的尾音,同时抬起另一只手,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过…我们现在该去吃饭了吧?我要饿死了——”她甚至配合地微微蹙起眉,做出一个极其委屈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他,仿佛再不吃东西就会立刻晕倒在他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像是一支温柔却精准的利箭,瞬间穿透了斯内普所有残余的冰冷伪装和别扭情绪。他看着她那副故意做出的、可怜巴巴的模样,听着她那声拖长的“饿死了”,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一种混合着无奈、纵容和…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将他之前所有的醋意、怒火和专制命令都冲刷得七零八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蹙起了眉,但那蹙眉中却毫无严厉之色,反而更像是一种…无措的纵容。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习惯性地斥责一句“不成体统”或者“注意你的仪态”,但最终吐出来的,却是一句干巴巴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
“…那就快去。”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率先大步朝着礼堂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步伐明显放缓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决绝逃离,反而像是在…刻意等她跟上。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那个明明想维持冷硬却又忍不住放慢脚步等她的背影,脸上的委屈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得逞的、明媚灿烂的笑容。她快步跟上,轻松地走在他身侧,甚至还心情颇好地轻轻哼起了一小段不成调的曲子。
斯内普的耳根在她哼起小调时几不可察地又红了几分,但他依旧僵硬地目视前方,没有阻止,也没有加快脚步,只是那紧抿的唇角,放松了些许。
去他的博格特,去他的拉文克劳,去他的波特!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让他的学徒…饿死。
波特“……??”
格温尼维尔和斯内普一前一后走到教师席。斯内普依旧板着脸,目不斜视地在自己惯常的位置坐下,仿佛刚才在教室里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格温尼维尔则在他身旁落座,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轻松的笑意。
她刚拿起餐具,还没来得及享用面前的食物,坐在主位上的邓布利多便笑呵呵地看了过来,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啊,西弗勒斯,格温尼维尔,”他声音温和,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上午的课还顺利吗?听说今天是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联合课堂,想必…一定很有趣吧?”他特意加重了“有趣”这个词,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斯内普依旧泛着可疑红晕的耳根和格温尼维尔手腕上那圈尚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红痕上扫过。
斯内普拿着叉子的手瞬间僵硬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黑眸中射出警惕而锐利的光,仿佛邓布利多问的不是课堂情况,而是窥探了他最隐秘的保险柜。
“常规教学,校长。”他硬邦邦地吐出四个字,声音冷硬,试图用最简短的答案结束这个话题。
格温尼维尔放下餐具,转向邓布利多,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一位尽职尽责却遭遇挑战的助教形象。
“确实非常…‘有趣’。”她巧妙地重复了邓布利多的用词,“拉文克劳的同学们…展现了极其丰富的应对策略,从深度学术论证到…寻求即时物理安慰,各种方式都有。”
斯内普在旁边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被呛到的声音,脸色更黑了,握着叉子的指节开始泛白。
邓布利多的笑容加深了,眼角的皱纹都愉悦地堆叠起来:“物理安慰?听起来似乎…需要额外的体力支持?”
“教授已经非常及时地提供了…高效的现场管理和安全指导,”格温尼维尔一本正经地回答,仿佛在做课堂汇报,“并且制定了未来课程的全新安全规范,以确保教学效率和学生…情绪的稳定性。”她完美地将斯内普那专制命令美化成了“安全规范”。
斯内普:“…”他看起来很想把叉子插进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