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斯内普这才几不可察地缓和了脸色,仿佛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糖果。他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补偿方案,随即转身走向他的坩埚,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近乎撒娇的互动从未生过。
她看着斯内普重新专注于坩埚的侧影,忽然心血来潮,笑着开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教授,说起来…今年圣诞节的礼物,我送你一瓶特制的香水怎么样?”
〔你真打算把‘地窖苦艾’那个构想给做出来啊?〕影鳞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我还以为你只是随便想想!〕
格温尼维尔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而富有算计,她在意识里流畅地回应影鳞,仿佛早已深思熟虑:〔当然。为什么不呢?想想看,前调是苦艾的清苦和一丝阴郁的草药气息,完美契合他地窖的气质,让他不会第一时间排斥…〕她的思维如同在编织一张精妙的网,〔然后,中调逐渐过渡到雪松的冷冽和干燥,象征着他外表的坚硬和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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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带上一丝愉悦的狡黠:〔而最后,后调…则是我常用的、那片玫瑰园里最馥郁神秘的玫瑰香气,混合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只有我能调配出的特殊魔法香料。这香味不仅能与他周围常年弥漫的魔药气息生极其微妙的反应,产生一种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味道…〕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场景,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你想想,他若是喷上了,起初或许不会在意,只当是地窖里某支新魔剂的味道。但当他批改作业、翻阅典籍、甚至独自熬制魔药时,那香味会不经意间萦绕在他的鼻尖,手腕间…他会下意识地找寻香气的来源,却一无所获。直到最后…〕她轻笑出声,〔直到最后他才恍然现,那若有若无、纠缠不休、仿佛从他肌肤深处透出来的香气,原来源自于那瓶香水,那瓶…带着我的印记的礼物。你说,到时候,我们这位总是试图掌控一切的教授,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影鳞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庞大而“邪恶”的计划,最终吐出一句:〔…我开始同情他了。你这不是送礼物,你这是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嗅觉标记和心理暗示。〕
格温尼维尔的笑意更深了,她看着斯内普的背影,仿佛已经能想象到他日后那副困惑、恼怒、却又无法摆脱那抹独属于她的香气的模样了。
而此刻,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的斯内普,只是以为她在开玩笑,或许又是什么新的、试图扰乱他心绪的小把戏。他从鼻腔里出一声极轻的、不置可否的哼声,头也未回,全副心神依旧放在那锅需要精准控制火候的魔药上,语气硬邦邦地抛出一句:
“香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和荒谬感,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实用的提议,“莱斯特兰奇,如果你那过剩的创造力无处泄,我建议你将其投入到更有价值的地方——比如,思考如何提高瞌睡豆黏液提取的纯度,而不是这些…毫无意义的、女性化的玩意儿。”
他刻意用了“女性化的玩意儿”这个词,试图斩断任何关于香气、关于柔软、关于那些与他阴冷地窖格格不入的联想。对他而言,魔药的气味——苦涩的、刺鼻的、甚至带有毒性的——才是真实、才是力量。香水?那属于肤浅的、浮华的世界,与他西弗勒斯·斯内普毫无关系。
然而,在他那冷硬拒绝的表象之下,某个极其细微的角落,却因为“礼物”这个词,以及她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送给你”的意味,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只是那感觉太过微弱,迅被他习惯性的否定和防御姿态所覆盖。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紧绷的后背,听着他那言不由衷的拒绝,非但没有失望,翡翠绿的眸子里反而掠过一丝更深的笑意和…势在必得的光芒。
“好吧,”她语气轻快地应道,仿佛完全接受了他的评判,随即却又抛出一个更直接的问题,带着点无辜的探究,“那教授…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圣诞礼物想要什么?”她巧妙地换了一种方式,试图撬开他的防御。
但她心里想的却是:〔看来需要把前调的苦艾比例加重,再加入一点龙血竭的金属腥气…务必让它闻起来更像一瓶‘高级魔药副产品’而非香水。〕她的思维飞运转,调整着配方,〔对,就得这样…先让他放下戒心用起来,至于后面的雪松和玫瑰…那将是缓慢释放的惊喜。〕
影鳞在她脑海中出一声无声的叹息:〔…你真是我见过最执着、最大胆的调香师。〕
斯内普完全不知道,他刚才的拒绝,反而促使格温尼维尔优化了她的“作战方案”。他只觉得她这个问题更加刁钻,仿佛一个陷阱。他猛地转过身,黑眸锐利地盯向她,眉头紧紧蹙起,语气里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夸张的控诉和一丝…委屈?
“莱斯特兰奇,”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刻意渲染的怒气,“我亲爱的、‘体贴入微’的学徒,现在连送给你可怜的老教授的圣诞礼物,都不想花半点心思去思考,而是采用这种…毫无诚意、直接询问的最低级方式了?”
他那句“可怜的老教授”说得极其刻意,仿佛自己真的受到了天大的怠慢,但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紧抿的唇角,却透出一股别扭的、类似于“你居然不肯为我费心猜谜”的抱怨。
格温尼维尔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指责”,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笑得更加明媚。她摊了摊手,语气理所当然:“这叫提前了解需求,避免资源浪费,教授。这可是您教我的,魔药制备前也要明确目标效用。”
斯内普被她这话噎了一下,瞪着她那副巧舌如簧的模样,半晌,才从鼻腔里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冷哼:“呵…自己想。反正离圣诞节还早得很。”他硬邦邦地甩下这句话,再次转过身,用后背对着她,肩膀紧绷,仿佛在用全身表达着“我很不满意,你快来哄我猜我心思”的无声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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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温尼维尔看着他那副简直像是在闹别扭的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极轻地笑出了声。
“既然教授这么说…”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翡翠绿的眸子微微眯起,像一只现了新玩具的猫,“…那我可得更加‘尽职尽责’了。”她刻意强调了这几个字,脚步轻盈地绕着魔药台踱步,目光一寸寸扫过地窖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堆满古籍的书架、陈列着珍稀材料的玻璃柜、甚至是他黑袍袖口磨损的针脚。
“多多仔细地观察教授…”她的视线最终落回斯内普身上,目光如有实质般描摹过他绷紧的侧脸线条、微抿的薄唇、以及那因她放肆的注视而微微泛红的耳尖,“…和地窖。”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魔药台冰凉的边缘,继续道,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确保他能听清每一个字:“务必选择一个…令‘某人’绝对满意的圣诞礼物。”她在“某人”这个词上加了微妙的引号,仿佛在暗示这个“某人”有多么挑剔、多么难以取悦,却又多么值得她花费心思。
斯内普搅拌魔药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咒,一寸寸地扫描着他和他的领地,仿佛要将他所有的秘密和偏好都挖掘出来。这种感觉既令人恼火,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期待?
“随你。”他最终硬邦邦地挤出这两个字。
格温尼维尔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不再多言,只是将那抹得逞的笑意藏在眼底。她转身走向存放瞌睡豆的柜子,准备开始今晚的“惩罚”工作,但心里已经开始列一份详细的观察清单:
〔他最近翻阅最频繁的魔药典籍是哪本?〕
〔地窖里哪些材料储备不足?〕
〔他黑袍的磨损处是否需要修补?〕
〔他工作时无意识摩挲最多的器具是…〕
以及,最重要的:
〔如何让那瓶“地窖苦艾”闻起来像是一瓶“高级魔药副产品”,却又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每天使用?〕
影鳞在她脑海中出一声长叹:〔梅林啊…你这不是在选择礼物,你是在策划一场精密的情报战。〕
格温尼维尔唇角微扬,无声地回应:〔谁说不是呢?〕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斯内普身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轻松地提议道,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对了,教授,明天…要不要试试那件墨蓝色的长袍?”她歪了歪头,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纯粹的好奇,“我从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带回来那么多件,好像从来没见你穿过呢。”她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单纯的、对于美好事物未被充分利用的惋惜。
斯内普搅拌魔药的动作猛地一滞,坩埚里的液体都因此剧烈晃动了一下。墨蓝色?他几乎能想象出那种明亮、甚至可以说…穿在自己身上的怪异感——那与他阴沉的气质、与地窖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用最刻薄的语言回绝这个荒谬的提议,比如“莱斯特兰奇,如果你的视力出了问题,庞弗雷夫人或许能提供帮助”或者“我以为你的审美至少应该高于巨怪的水平”。
然而,话到嘴边,他却瞥见了她眼中那抹毫不作伪的、仅仅是提出一个简单建议的光芒。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试探,只有…纯粹的询问。这让他那些习惯性的、伤人的话语莫名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抿紧了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沉默了几秒,才极其生硬地、避重就轻地回答:“…不利于魔药操作。”他找了一个极其蹩脚、但听起来似乎很“专业”的理由——那件长袍容易沾染药液污渍,不易察觉,从而可能污染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