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絮叨完,这才小心翼翼的先用手掌将芦头周围的土和一些杂草根都扒拉开。
手掌轻拂过土壤,格外地小心翼翼。
不大一会,芦头的位置就被清理了出来,而这一次的老李头,没有像起崹血参一样直接上竹片刀,而是继续顺着须子延伸的方向清理着表面的浮土。
一层一层,趴在地上用手轻轻的拂过。
这个时间,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林子里的李越山都能清晰的察觉到,老李头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尤其是在这林子里,只要日头偏斜,立马就会暗下来。
可老李头没有吱声,李越山就算心里再急,也只能忍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老李头终于拿起了竹片刀。
不知道是因为天黑的缘故还是起棒槌的某种仪式,老李头一手拂过地面,另一只手上的竹片才会轻轻的拨开浮土下面的沉泥。
虽然额头上都出了密密一层细汗,可老李头的双手却配合的相当稳固。
月过中天,周围逐渐传来夜猫子的鬼叫声,其中不时地还会有狼嚎声从远处稀稀拉拉的传来。
李越山不敢大意,新弓被他摘下来拎在手中,箭矢也搭在弓弦上。
前前后后,老李头已经在地上趴了四个多小时。
李越山甚至都能察觉出,这老头的身体都有些轻微的摇晃了。
可一向对老李头都说一不二的李越山,却丝毫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
不是因为他冷血,而是因为他前世跑了二十多年的山!
这一刻的老李头,就是某些人在自我领域当中碰上了一个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这种时候,外人的丝毫扰乱都可能会让这个机会溜走。
盲目的关心,有时候对于那些正紧紧抓着机会的人来说,就是一种变相的摧毁。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对于有些人而言,总归要比苟延残喘的命运要尊贵的多。
这对于李越山而言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富贵,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就是一个能多说一段时间的谈资。
但对于某些特定的人,就像是老李头这样的人来说,更像是一个修道多年的人抓住了这一生当中唯一一次证道的机缘。
李越山没有动,身后的狗子们也没有动,甚至于周围山野当中的那些虫鸣鸟叫,似乎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月过中天,趴在地上的老李头缓缓的直起身子,双手早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细微动作而僵硬颤抖。
可那一双枯槁的老手之上,捧着一根参须如瀑一般的老山参。
月光透过树荫洒落在草甸空地之上,盖上了老李头手中的老参。
“造化!造化……”
老李头的声音颤抖而沙哑,喉咙之中压抑着李越山从来都不曾见过的激动。
半晌之后,老李头缓缓转身。
“嘶……”
李越山自诩还算胆子不小的人了,可在老李头转头的那一瞬间,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那一张皱纹如同沟壑纵横的脸上,惨白如纸!
好似一个困在深山老林里的生魂,此刻正转头盯着自己一样。
李越山快步上前,没有搭理老李头手中的老山参,而是从随身的皮囊当中取出一片透着玻璃色红光的参片。
这是当初救了杨小东之后,李越山特意从家里拿一根崹血参的旁枝上切下来的几个参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