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相好死了。
死在耿攀被杀的同一个晚上,她被人偷走家里的现金後,又被人从筒子楼的九楼推下,当场死亡。
人肯定是在他离开後死的,因为他走的时候,她还跟他打情骂俏,嫌他钱给少了,骂他提了裤子不认人。
但是他走的时候,人都还好好地活着,他走後没多久,人就死了,谁会相信他?
不过好在他都是晚上办事,从不白日宣淫,所以没什麽人知道他当晚去过刘家巷子附近。因而他忐忑不安丶噩梦频频几天之後,也没有警察上门,慢慢地,他也就彻底将这事儿放下。
同样放下的,还有耿攀和汪明远的事情。
毕竟那事儿成了他的在场证明,他又如何还敢继续?
这个秘密被他一直藏在心里,藏了差不多二十年,本以为还会藏到他死的时候,直到他女儿秦乐乐上了高中。
高一开学的当天,他又见到了汪明远,两人的命运再次産生了交集……
“咳咳!”邱警官故作大声的咳嗽几声,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秦晓峰。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麽始终不放过汪明远,认为就是他杀了秦乐乐的原因?你觉得他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师,所以你女儿的死肯定跟他逃不了干系——”
“咣!”秦晓峰的手捏成拳头,狠狠地砸在猪肝色桌面上。
“不可能不是他!汪明远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东西,我女儿就是被他害的!”一听邱警官提到秦乐乐的名字,秦晓峰咬牙咒骂道,声音中带着隐隐的痛苦和煎熬。
秦乐乐的案件早已查清楚,证据确凿,所以邱警官无意跟他再次谈及此事,转而劝慰他: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们今天先不谈这个,继续你的事儿。你不是要点汪明远吗,还有什麽要补充的?”
“我……我就知道他杀了耿攀,其他的不清楚了。”
秦晓峰刚才怒不可遏的神情很快收了起来,好像是邱警官和他旁边的小警察看错了一般,很快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但是我知道有人要杀他。”
“谁?”邱警官凑近,急切地问道。
玻璃屏幕外的班青和白杨默契地对视一眼,也跟着呼吸一紧。
“具体是谁我还不知道——”
“你跟我们这儿闹呢?”小警察半天没说话,此刻冷声问他。
没有半点愤怒,只有无奈,只有无语。
秦晓峰反倒叹息一声,又看了看对面的邱警官:“你看你又着急了,你一个年轻人,怎麽也跟着老人学坏……”
看到邱警官脸色不太好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终于坐直了身体,正经起来。
“几个月前的某一天晚上,我正打算送完最後一个乘客去交班了,就听见那男的在车後座上大声骂人,骂的就是汪明远。
“有挡板挡着呢,我就没听得太清楚。但大概是跟什麽竞赛的名额有关系,他骂汪明远收了钱不干事,所以要把他钓出来,再弄死他。”
“什麽时候的事情?人长什麽样子还记得吗?”
“哎呀,都说了,好几个月之前的事儿了!我能想起来都不错了,还长什麽样,我要不再合个影给你看看呗。”
秦晓峰贫嘴贫到一半,被两人威慑的目光震退,尴尬地找补了一句:“但是我能记得他从哪儿下的车。”
小警察难得地也着急了,问他道:“哪儿下的?”
“东风里小区。话说,小区门前左拐第三家的烧烤不错。”
“……你记性也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