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来这个,我刚才问了护士,你过两天就能拆石膏。”
原来,这人二十天前就摔断了腿,在医院躺着,一直躺到现在。
正如老陈所说,秦晓峰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不吝丶老滑头。
为了多挣几个子儿,载着外地旅游的乘客绕远路,结果被人家发现,两方人马站在马路中间吵了个天昏地暗。
两边各自操着一口家乡方言,虽说彼此听不懂,倒也不妨碍骂爹骂娘。
那乘客是个嘴皮子利索的文化人,虽然不动手,但是全程对着秦晓峰指指点点丶吆五喝六。
秦晓峰是个曾在码头混迹多年的混子,一身江湖气,衆目睽睽之下,气势上落了下风,还被一些个无关之人看了场免费的笑话,哪能受得了这种气?
他几步上前,一把攥住对方指着自己的手,往後一拽,一个流畅的过肩摔就将乘客挥在他身後的柏油马路上,砸得对方哼哼唧唧直叫唤。
嘴上也不饶人:“也不看看这是什麽地方?再敢跟我横,跟我这儿指指点点,别想走出关图县!”
乘客被他的威胁唬住了,怯懦着不敢还口,只躺在地上蜷缩着,一阵阵的痛呼。
他害怕迟则生变,当晚就收拾东西,灰溜溜地坐飞机回了家。
但回到家又不乐意了,越想越气,洋洋洒洒写了篇文章放到网上,不知怎的,一下子发酵起来,矛盾直指绕远路的秦晓峰丶关图县混乱的出租车管理,更甚者,剑指当地的治安管理问题和剽悍的民风。
秦晓峰再也横不起来,出租车公司罚了他几百块钱还不算,说些什麽“容不下他这尊大佛”的话,还勒令他“另谋高就”。
不过最後,他求爹爹告奶奶,好说歹说才保住了工作。
气得他借酒浇愁,可借酒浇愁,愁更愁。
某天晚上,喝大了的秦晓峰走着“之”字,左右摇晃,一个不察晃下了楼梯,人事不省地倒载在草丛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遛狗的退休老阿姨发现。
虽说他横是横爽快了,这二十多天的罪也实打实地受了。
班青走到床边,看着他说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跟你了解一些情况,你不用太担心。”
秦晓峰盯着班青的手,嘴角一撇,白眼一翻:“哦?原来是求我帮忙来了。你们就这样……空着手来啊?”
“那要不我再送你几万块钱呗!”白杨忍不住一声暴喝,接着被班青使了个眼色,拉到一旁。
班青严肃的目光锁住秦晓峰的脸,看得他不自觉地心虚。
“听说你前些年在城南水泥厂上过班?”
“啊?哦,上过,咋的了,上班又不犯法。”
班青淡淡道:“也没怎麽,就是城南水泥厂前几天起火了,死了个人,死的……正是你恨得咬牙切齿的汪明远。”
“死得好!死得好!早就该死了!”秦晓峰情绪激动得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稍一动弹就扯着他受伤的那只脚,旋即疼得他嗷嗷叫唤。
他突地一动作,枕头下的手机“咣当”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就掉在班青的脚边。
她弯腰伸手捡起,那屏幕正好是打开的状态。
乍一看,屏幕上,一个穿着白色吊带和黑色短裤的女孩子靠着身後的墙壁,坐在地上。她双手擡起左脚,五个脚指头大大地张开,怼满了大半个屏幕,脸上有些窘迫和尴尬。
班青楞在原地,尴尬得不知道做什麽反应。
白杨见状走到她身边,只看了一眼,眉头拧得紧紧的。
嫌弃地看向秦晓峰,皱着眉头道:“你看的都是些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
“拿过来!要你管!”秦晓峰撑起上半身,从床沿探出身体,一把从班青手里夺回去。
班青和白杨的眼神对视上,摇了摇头。
走出病房後,两人又跟医生和护士了解他这段时间的行程,问了问来往的人员。
很快地,秦晓峰的嫌疑被排除。
班青和白杨再次碰壁。
另一头,蔡小新和梁斌再去关图中学了解情况,而这一趟,总算有了点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