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关上的门,虚掩着,被打开,敲门,一气呵成,像是交接仪式,来人是葛进。
“白先生现在在接待室,您需要和他见面吗?”
苏要接过他刚整理的东西,“等会我过去,你去忙吧,辛苦了,记得照看一下排排的情绪。”
“好的,苏总。”葛进出门,顺势将门关上。
苏要清楚如今白路通来找她,无非就是邀功,想要得到她的另眼相看。
她还是选择去见他,但她没有直接去见他,而是冷落了他一会儿。
苏要进了招待室的门,白路通起身,搓了搓双手的手心,“你过来了。”
“白总想得到我什麽答案呢?”苏要展颜一笑,有着说不出的沉静,似乎对于白路通的所作所为并不生气。
“你……生气吗?”像是犯错的孩子,白路通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到底是真得怀有歉意还是有着自己的心思,他从来都是莫测的“演员”,如果不是苏要与他相识多年,或许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真得会让人误以为,他的性格。
人生如戏这个词在苏要的眼里,真是适合白路通。
苏要坐在他的对面,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表达让白路通坐下的意思,後仰在沙发上,头发柔顺滑落在肩头,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交叠错横,有着睥睨的模样,白路通总觉得这副模样他在哪里见过。
对,是那次他没有见到的订婚宴。
苏要的模样并不狼狈,她站在台前,拿着话筒宣布订婚宴取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睥睨着衆人,或者说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这样的眼神让他并不舒服甚至觉得有些不爽,不过他还是那副乞求的,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记得那个养子也是这样被她可怜的,他不介意在该示弱的时候成为别人以为的弱者。
“没想到白先生还有看呆的一天。”苏要的嘴角配上那双狐狸眼,总是魅人神魄,她有着十足的把握,那是一种对自己的自信,她了解自己的所有优点并把它们发挥到极致。
白路通了然一笑,顺势坐下,“没办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白先生出国了这麽久,竟然还不忘根本,看来也是爱国。”话里话外的暗讽,表达出两人关系的夹枪带棒,而白路通就像是一盆水,永远在要隐隐点燃的硝火上浇下,“因为这里有你,如果你跟我出国,我们会过得更好,小要。”
苏要压根不削于跟他掰扯这些情话,并且还有着一种厌恶心理,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终于在这种时候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缝,神情严肃,空气里又一瞬间凝固着冷若寒霜的对峙:“请,白总不要再随意针对我司任何一位员工。”
她比谁都明白白路通挑唐排下手的原因。
针落可闻的环境下,突兀的笑声显得格外可怖,反而不是放松关系而是一种挑衅。
白路通:“哈哈,如果你用我手下的人,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小要,你不得不承认苏氏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太多。”
苏要的眼睫敛下,桌上的咖啡早就没了热气,明明还处在夏日的节气,葛进却给白路通端上一杯热咖啡,苏要的嘴角细微上扬,压根不在乎白路通的炫耀意味和拉拢意图。
其实是白路通太过自大,才没有发现他在位时和苏要在位时的困难程度压根不同。
苏要在位时,前有苏青叶堤防,後有苏文升伺机,周围还要照顾一堆叔叔伯伯,一群人都无法得罪,压根没有那麽舒适的环境去真正地大显身手,而白路通一上位,苏青叶病倒,苏文升忌惮,把所有无所事事的人都砍掉,直接精简董事会,他压根不怕得罪人,所以他上任时的难度直接少了许多,可是白路通却把这些混为一谈,并进行相提并论的比较,这是对苏要工作的漠视,也是对自我的一种傲视。
而应对这种人的唯一方式就是顺从,“我承认,可我并不想让我的员工进行这样的规训,不好意思。”
白路通一下子哑口无言,在苏氏的高压环境下,优胜略汰是一种常态,称为“规训”并不为过。
可是作为不甘落下风的白路通,怎麽吃得了这个哑巴亏,抿下一口咖啡,随後站起身,似乎这样居高临下才会占据上风,“小要,你现在这样的想法,才会导致当初那个逶迤的苏氏,我会将苏氏做好,给你一个交代。”
苏要的表情仍旧淡然,看着他说完然後离开接待室,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留恋。
直到他离开後,苏要才仰起脖子,长出一口气,想着刚才白路通离开的那句话,笑道,“怎麽算给我一个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