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打开门,安池先一步迈下去,苏要不知是腿麻,还是腿软,瞥了他一眼,“你先等我一会,我下一趟再下。”
不是苏要不愿意下,而是她确实被吓到了,要说二十八岁的苏要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死。
只是安池跨了一步,碰上那轻轻颤抖的手,柔声说,“松开手,倚着我下来。”
借力苏要还是会的,刚走下来,她便站不稳,整个人不停地抖动,今天的短裙突然变得格外冷。
“回去吧,我不想玩了。”还没等苏要开口,苏安池就扶着她往外走。
他们出了摩天轮区域的瞬间就被人群包围,是刚入园时那群领导。
“苏总,您有没有受伤?”
似乎见到这群人,苏要就打了鸡血,靠在安池身上的重量消失,身下的双手本想分开,却被安池紧紧牵住。
他率她先一步开口,“我们有事,先走。”
说完就想拉着她离开。
但是苏要停住,她没有负责经理的个子高,语气却居高临下,威慑衆人恐惧,“今天的损失和错误,我希望下次不要再看到,明天交给我近期园区的修检报告,如果有半点虚假,你可以退位让贤。”
离开时还是潇洒自如的状态,上了车後,苏要就靠着车窗,不知道到在想什麽。
一共就两个人,苏要没有心思开车,苏安池试探性地问,“我找代驾?”
“等会司机会来,唐排都安排好了。”
他再次意识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并不普通,她的一切变化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而他永远阴暗在潮湿的泥潭,就算跻身爬上路面,也遇不上山顶的她,或许,他最该庆幸的,是她施舍底层的泉水,让他不再满身泥污,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安池的话比来时更少,苏要洞察人心,今日的园区有责任,但她也有。
手搭上男孩的肩,“下周,我给你办认亲宴。”
眼睫微微下垂,苏安池“嗯”了一声,她以为自己在哀伤没有玩的设施吗?
不算惊吓过度,苏要还是睡着了,她睡着时的姿势很规矩,头微微侧弯,双手环胸,腿搭成二郎腿的样子,像是一个玻璃雕塑,一碰就碎。
司机来得还算及时,如果不是安池想问苏要去哪里,他也不会发现人已经睡着,他抿嘴,示意司机往市中心的平层去。
他虚虚地拢了拢她那散下的发,小心翼翼地往里坐了些。
只是为了能够靠在肩膀上的脸。
他那可悲又可怜的私心。
可是苏要根本就没这个打算,她的脖子并没有弯太低,怎麽样都不会靠到肩。
“啧”一声,他直接用手将苏要的头轻轻放低,刚靠上,收回手,苏要睁开眼,“往哪去?”
“往家去。”
她知道他口中的“家”是哪个。
她默认,细细感受着面颊上留下的小面积温热,如同热水放了一段时间,舒服。
擡起头後,苏要明目张胆地盯着他,她摸不透这个人,是对她産生了什麽样的情愫,她不介意再寻找一个棋子,只是麻烦。
手上还留有洗发液的淡香,是她用的,安池用手蹭鼻尖的时候嗅了一下,味道有些甜,连鼻都能闻到那股香甜,想舔一口,只是他不能。
他被她看着,反而气定神闲,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担心她睡不好,说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差点要破功时,苏要移开了视线。
并不准备刁难他,苏要可以当作他只是出于好意,如果以後没有太大的动作,她可以继续利用这个工具。
他擡手抵在车窗边,扶着下颚,脸上神情不变,只是耳尖泛着异样的红,要小心一点,至少近几个月……近几个星期……近几天,不要有什麽大动作。
车外落日馀晖映衬在高楼大厦上,忙碌的影照落在黑白线上。
送安池回了家,苏要连楼都没有上,直接打了个招呼回了御海湾,她可以随便开玩笑,也可以收起嬉笑闹态,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的防备和怀疑。
“葛进,那边的医生联系好了吗?可以给安澜安排手术了吗?”苏要在海外会议上直接点名在国外的葛进,国内需要他,不该为了请一个医生玩忽职守。
葛进回答:“已经预约好了,在下个月可以安排国内手术。”
“那你……”苏要没有说下去。
“我已经定了後天上午的飞机票,大概晚上七点多就能到国内。”
葛进除了与她出差以外,一直在国外联系国外的医生给安澜做手术,虽然国内也能做这种手术,但苏要一直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人家,那就会提供最好的结果。
“回国後,先去联系酒店,我要办认亲宴。”她心中已经安排的工作干脆直接跟葛进确认,本来办收养手续的就是葛进,他更适合做这件事。
并且不是唐排不能做,一个毕业才几年的小姑娘,这几天全方位让她处理麻烦,人不是机器,总会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