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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腐萤照夜（第1页）

一、锈剑堂的钟声

暮色如血，浸染着青霄门的千级石阶。厉烽站在杂役弟子居所的矮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玉葫。葫身冰凉，内里却传来细微的蠕动声——那是黑化的青铜麦苗根系在蚕食葫壁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骨头。

远处的锈剑堂隐没在暮霭中，灰黑色的建筑轮廓宛如一柄倒插在山脊上的断剑。屋檐下十二盏青铜灯随风摇晃，灯罩上雕刻着扭曲的人脸，幽绿的灯火从七窍中渗出，将石阶染成病态的青色。

"铛——"

暮钟第三响时，厉烽的胎记突然刺痛。玉葫内的黑化麦苗剧烈震颤，根系分泌出粘稠的青金色液体，顺着他的经脉逆流而上。霎时间，三千年前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

血月当空，十二位祖师手持锈剑立于尸山之巅。他们的道袍下伸出青铜藤蔓，藤梢卷着狩祖被肢解的残躯。而在他们身后，三百名修士正被活生生种入青藤根系

"新来的！什么呆？"

一声厉喝打断幻象。管事弟子踹开木门，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上沾着可疑的黑红色污渍。他甩来一件粗麻丧服，厉烽接住的瞬间闻到腐肉般的腥臭——丧服内衬缝着密密麻麻的黑虫卵，每一颗都在轻微搏动。

踏出门槛时，墙角阴影里突然传来"咔嚓"的咀嚼声。一只通体漆黑的野猫正用前爪按着半块麦饼，尖锐的犬齿撕扯着饼面上的北斗纹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齿痕竟与星蘅昏迷前啃食的痕迹分毫不差。猫抬头，竖瞳里泛着与青铜灯如出一辙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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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腐萤照骸

锈剑堂正殿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锈味，像是千万把钝器在血肉中反复摩擦后酵的气息。三百具覆着白布的尸体呈环形排列，每具尸体的眉心都凸起诡异的颗粒状——那是嵌入头骨的青铜麦粒，麦芒刺破皮肤，在烛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撒净魂砂！"

随着执事长老一声令下，守夜弟子们捧出青瓷罐。号称能净化怨气的"净魂砂"倾泻而下，落在尸体上却出活物般的吱吱声。厉烽眯起眼睛，看清那分明是混着虫卵的骨灰！几粒"砂子"滚到他脚边，外壳突然裂开，钻出长着人脸的小虫，转眼就被他一脚碾碎。

子时三刻，殿顶突然传来指甲刮擦琉璃瓦的声响。十二盏青铜灯无风自动，灯焰中蜷缩的婴儿虚影齐齐睁眼。它们脐带般的灯芯剧烈抖动，将幽绿火油甩向下方尸体。

"咔嗒"

最前排的白布滑落，露出莫长老青灰色的面孔。他的嘴唇被黑线粗暴缝合，但更骇人的是敞开的胸腔——肋骨间爬满青铜根系，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被根系缠绕，上面插着半截锈迹斑斑的断剑。剑身"净世"二字正在渗出黑血。

"剑锈了"尸体突然直挺挺坐起，缝合线崩裂的瞬间，厉烽看清他口腔里塞满了青铜麦粒，"该喂血了"

"哗啦！"

三百张白布同时掀起！所有尸体如提线木偶般立起，他们撕开自己的胸膛，露出与莫长老相同的青铜根系。更可怕的是，这些根系全部延伸向地底，随着土壤翻涌，十二柄缠满锁链的锈剑破土而出！剑柄上悬挂的青铜铃铛疯狂作响，每个铃铛内壁都刻着"饲魔"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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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地底萤冢

厉烽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疼痛如烙铁直抵颅骨。锈剑出土的刹那，怀中玉葫剧烈震动，黑化麦苗的根系暴长，如毒蛇般扎入地面——

"轰隆！"

地砖塌陷，厉烽坠入深渊。腐臭的荧光扑面而来，待视线恢复，他现自己站在一片巨大的地下洞窟中。无数萤火虫般的光体在空中游弋，细看才现那竟是腐烂的青藤种子，每颗种子里都包裹着半透明的人脸。

三百具青铜棺椁呈螺旋状排列，棺身缠绕着血管般的青藤。这些藤蔓全部汇向中央血池，池中浸泡着一具背生星翼的骸骨——十二柄锈剑贯穿其躯体，剑柄锁链连接着上方三百具尸体！

"这是初代祖师的遗骸？"厉烽的骨刃自主出鞘，刃光映照出池底铭文。那些文字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边缘还挂着干涸的血肉：

"以三百修士为饲，镇狩祖残魂于青藤。然剑锈则魔醒，需帝血重封。"

血池突然沸腾！初代骸骨缓缓抬头，黑洞洞的眼窝里涌出腐萤群。这些光的虫豸在空中组成画面：星蘅被锁在狩盟总舵的青铜柱上，九盏人皮灯笼正在抽取她眉心的九星纹。而柱下跪着的青霄掌门，正将一捧暗红色泥土撒向祭坛——那泥土散着石村祠堂古井特有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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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齿轮共鸣

"咔咔咔"

玉葫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黑化麦苗的根系缠上厉烽手臂。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皮肤下浮现出青铜色的血管，流动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混着金属微粒的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