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卷诗
潮吞残舟没,蛆透筋骨寒。
纹燃余烬路,图照罪如山。
断指楔龙骨,虚婴啮心关。
纵使身化薪,不令风骨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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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浓稠的墨汁,裹着星髓海特有的腐腥灌入肺腑。青铜箔舟剧烈颠簸,似一片枯叶被无形巨手揉搓。厉烽蜷在冰冷的船底,右脸颊被陶棺腐液蚀穿的地方,正传来湿冷的啮咬感——三尾星髓蛆虫,正扭动着钻入皮肉,尖利的口器刮擦着颧骨,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呃!”他猛地抬手抠抓,指尖触到的却是滑腻冰冷的虫躯,蛆虫尾部闪烁的微光,与青霄门地窖培育的蚀骨黑蚁如出一辙。黑暗里,无数晶婴骸骨坐起的“咔嗒”声,混着金袍婴孩嬉笑的“开饭啦”,如同冰锥刺入耳膜。
“低头!”玄罗的厉喝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一片炽亮的青白骤然在她胸前炸开——帝纹!龟裂的帝纹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纹路深处迸出刺目的光焰,竟是她以燃烧本源精血为代价强行催!光芒如利剑刺破浓稠的黑潮,瞬间照亮了咫尺之距的景象:密密麻麻的晶婴骸骨,黑洞洞的眼窝里蠕动着星髓蛆虫,细小的骨爪已攀上船舷,心窝处的钥匙孔正贪婪地吮吸着船上残留的生命气息!
非遗:泉州蚵壳厝防风技艺(帝纹拟态)
玄罗染血的双手快如幻影,十指翻飞,燃烧的帝纹被她强行剥离、抽丝!炽热的金红色纹路在她指尖拉伸、扭曲,竟模拟出闽南沿海百年蚵壳厝层层叠压、榫卯咬合的古老智慧!
“凝!”她一声断喝,燃烧的帝纹金丝如活物般激射而出!
金丝纵横交错,在箔舟外围瞬息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布满细密菱格纹路的光网,光网节点处帝纹光芒凝结,形似坚固的蚵壳凸起!
晶婴骸骨撞上光网,“滋啦”爆响!骸骨表面腾起恶臭青烟,如同撞上烧红的铁板!
光网剧烈震颤,出沉闷的“嗡嗡”声,玄罗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唇角溢出的鲜血滴在船板上,竟也带着一丝灼热的铁锈腥气。
“黑暗里的牙齿,总比灯下的刀更懂饥饿。”厉烽脑中闪过玄罗在黑暗中嘶吼出的话语,此刻这光网便是他们最后的灯,吸引着黑潮中最贪婪的撕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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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指楔骨
光网暂时阻挡了晶婴骸骨的直接扑噬,但星髓海本身狂暴的力量开始威。一个接一个的巨浪如山峦般砸下!
“轰——喀嚓!”
一道裹挟着无数黑陶碎片的巨浪狠狠拍在光网上,箔舟中央那根支撑风帆的青铜主桅杆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底部连接船体的榫卯处,一道刺眼的裂痕骤然绽开!
裂痕迅蔓延!桅杆剧烈摇晃,带动整艘箔舟如醉汉般疯狂摇摆,随时可能拦腰折断!一旦桅杆断裂,玄罗苦苦支撑的光网防御将瞬间崩溃!
厉烽被狠狠甩向剧烈震颤的桅杆,冰冷的青铜硌得他胸骨生疼。他下意识伸出左手想抓住桅杆稳住身形。就在五指即将触及冰冷青铜的瞬间,一股源自星髓黑潮的、阴寒刺骨的吸力猛地攫住了他的左臂!
“啊!”整条手臂瞬间麻痹,仿佛被浸入万年冰窟,连血液都冻僵了。更可怕的是,那三只钻入他脸颊皮肉的星髓蛆虫,仿佛受到这寒潮的刺激,口器猛地加啃噬!剧痛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冰冷,让他眼前黑。他看到桅杆底部那道裂痕在视野中急放大、扭曲。
没有时间思考!
在那股阴寒吸力将他彻底扯离桅杆的前一刹,厉烽眼中凶光暴绽!他猛地将麻痹僵硬的左手食指,狠狠塞向桅杆底部那道急扩大的裂痕缝隙!
“给我——楔进去!”他喉咙里迸出野兽般的咆哮。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脆响!
并非桅杆断裂,而是他左手食指的第一节指骨,在巨力挤压和青铜裂口锋锐边缘的共同作用下,被硬生生切断、楔入了裂痕最深处!
断指处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直刺脑髓!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冰冷的青铜桅杆上,出“嗤嗤”的轻响,腾起带着腥甜铁锈味的血雾!
断骨死死卡在裂痕中,巨大的摩擦阻力让摇晃欲折的桅杆出一连串刺耳欲聋的“吱嘎——吱嘎——”声,如同锈蚀的巨门在强行关闭!这声音穿透风暴的咆哮,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骨头上。
“桅杆的震颤,是亡魂未诉完的遗嘱!”玄罗看着那根以断指为楔、在狂澜中出不屈嘶鸣的桅杆,燃烧帝纹的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了,眼中却燃起更炽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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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婴啮舟
断指之楔暂时稳住了桅杆,支撑着帝纹光网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然而,星髓黑潮的愤怒似乎被彻底点燃。海面不再仅仅是翻涌巨浪,而是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缓慢旋转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深邃得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散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吸扯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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箔舟被无可抗拒的力量拖拽着,打着旋冲向那死亡之眼——风暴眼!
就在舟身即将被彻底吸入漩涡中心的刹那,异变陡生!
漩涡中心那极致的黑暗里,并非虚无,而是骤然亮起密密麻麻、幽绿色的光点!如同沉睡的恶鬼睁开了眼睛!紧接着,数百个半透明的、蜷缩着的婴儿虚影,从风暴眼中缓缓“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