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色微变,怕永成帝多心,及时打断道:“国师费心了,本宫并非困于旧事,不过是想到皇子妃嫔们接连出事,本宫未曾尽到管教约束之责,一时心中难安。”
永成帝道:“这与你有何干系?照你这么说,朕才是最失职的那个。”
皇后忙道:“臣妾并非此意。”
洞阳子离开后,永成帝干脆留在坤宁宫用膳。
皇后陪着用了些羹汤,用到一半,搁下汤碗轻叹口气,“臣妾听闻,宣王被陛下杖责五十,若治不好,恐怕会落得终身残疾。”
永成帝沉声道:“他觊觎皇位、残害手足,理当受罚。”
皇后斟酌道:“虽说棍杖无眼,可陛下到底不愿要他性命,他堂堂皇子,落得如此下场,只怕比死还要痛苦。臣妾听闻,这回是锦衣卫监刑?”
永成帝抬眼,“是又如何?”
皇后道:“既是锦衣卫监刑,那便是七郎的意思了。”
永成帝脸色微微泛青,但仍是道:“那刺客伤了昭王妃,七郎心中有恨也是理所应当。”
皇后叹息一声:“七郎是不容易,原本意气风发的人双目失明,性子也扭曲了,如今民间传闻他暴戾残忍,视之若洪水猛兽,可谁还记得,他曾经也是保家卫国、文武双全的战将呢。”
永成帝闻言,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其实先前听闻宣王被打成残废,他心中亦感不适,虽说已将其贬为庶民,可终究是他亲生骨肉,多年来也有父子亲情,可昭王却因王妃受伤,怀恨在心,不加收敛,命人施以重刑。
昭王这性子,的确比从前狠戾许多。
当日荣王逼宫,亦声称是昭王设局陷害,他虽未深究,但荣王从暗中谋划到逼宫起事,一切皆在昭王掌控,若说是他设局引诱,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这一切谋划,甚至都是在他双目失明的情况下进行。
思及此,永成帝也不禁胆寒。
他能力卓著,原也是天之骄子,如今左了性子,手段狠绝,只怕将来还不好控制。
永成帝面上闪过一丝沉戾,终于想出一法。
几日之后,晏雪摧奉召入宫。
今日却非商议政务,国师洞阳子也在一旁。
永成帝面目慈和,朝康福递个眼色,后者立刻将一只巴掌大的锦盒捧到晏雪摧面前。
晏雪摧双目微敛,余光扫过那锦盒中盛放的一枚棕褐色丸药。
永成帝笑道:“你的眼睛久不见好,朕特意请国师炼制了这枚清毒明目的丹药,未必立竿见影,却也有清邪解毒、滋养双目之效,不妨一试。”
晏雪摧沉吟片刻,拱手谢恩。
永成帝命康福奉茶,继而道:“就这儿服下吧,服用过后,正好让国师替你诊一诊脉象。”
晏雪摧抬眼,望向永成帝笑意微敛的面容,俯身应是,不动声色地将那枚丹药含入口中。
永成帝亲眼盯着他咽下去,心中大石也随之落下。
父子一场,只要晏雪摧效忠自己,他也会继续给他解药,并且广寻天下名医,为他医治眼疾。
可他若是不受控制,那就别怪他做父皇的心狠,他反叛之日,便是他毒发之时。
晏雪摧服下丹丸,饮口茶,隔着茶盏抬眸,视线与永成帝身侧的洞阳子遥遥相汇,彼此心照不宣——
作者有话说:走一走剧情,为离开铺垫了,感谢宝子们继续支持[抱抱]评论区50个随机小红包,周末快乐[红心][红心]
第65章
池萤肩膀的伤慢慢痊愈,两人又恢复了往日黏缠亲密的状态。
至十月底,锦衣卫查出河间王疑似招募私兵,在山中私铸甲胄兵器,似有谋反之嫌。
永成帝闻讯龙颜大怒,又怕打草惊蛇,先派密探前往河间暗查,可派去的人一去不返,也无消息传回,恐怕已遭遇不测。
永成帝思虑再三,想到了晏雪摧。
他虽双目失明,可半年来屡破悬案,手下的北镇抚司侦察缉捕,接连查处了数十名贪污渎职、结党营私的官员,永成帝信任他的能力,他若能亲自前往河间一趟,必能查获河间王谋逆的铁证,早日将这帮逆党一网打尽。
此事迟早也要解决,晏雪摧便应了下来。
回府后,与池萤一同前往寿春堂向庄妃请安,晏雪摧谈及此事,两人面上俱是一惊。
庄妃蹙眉:“朝中无人了么,竟要你去暗查逆党?”
晏雪摧淡淡道:“荣王与宣王相继出事,各地藩王必然紧盯京中动向,但眼下不宜大动干戈,父皇是希望我不费一兵一卒,揭发河间王罪行,将人押解入京。”
池萤捏紧手里的绢帕,忍不住问:“要去多久,是不是很危险?”
晏雪摧看着她:“后日启程,短则一月,最迟年底我会回来。”
一两月的时间,对庄妃而言习以为常了,从前在外行军打仗,定王与昭王一去两年也不稀奇,只是小夫妻没经历过离别,难免不舍。
庄妃叹口气,叮嘱道:“总之你在外一切小心,我与颖月都在家中等你。”
晏雪摧应道:“是。”
回漱玉斋这一路,池萤心头有股说不上来的沉闷低落,直到晏雪摧出声唤她,她才缓慢回过神来。
待回到屋内,屏退左右,池萤便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