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萤斟酌着提议:“也不能天天泡,我们正好隔开,今日我去,明日你去?”
晏雪摧道:“我双目失明,你要放我一人在池中?”
池萤:“不是有贴身伺候的长随吗?”
晏雪摧没说话,一手执竹杖,一手牵着她往外走,他步子大,池萤还要步伐快些才能跟上。
见他抿唇不语,她心里隐隐发毛,小心翼翼问他:“殿下,你怎么了?”
“我在想,”晏雪摧唇角牵起,意味深长地“看”向她,“如果我没有数错的话,今日你应该唤了我声十六声‘殿下’,你想尽快领罚,还是慢慢还债呢?”
池萤心猛地一坠,嗓音里已经带着哭腔,着急忙慌地跟上去,“夫君,夫君……”
她真的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尤其是温泉水中被迫坐上来时,她整个人就漂在水面的风筝,沉沉浮浮,没有半点力气,像被一根线扯着,一旦她有上浮的趋势,那根线便将她狠狠拽回来,不容她逃脱。
池萤泡在水中,浑身湿透了,乌黑的发丝贴在雪白莹润的面颊,整个人在粼粼水波中白得发光,像被水浸透的月亮,轻薄地铺在水面上。
在这种黑与白的极致对比下,晏雪摧隐隐察觉自己看得更清楚了。
眼前像隔着一层轻纱,有点像戴着幕篱,凑近时已经能看到她的五官,看出她被温水染得绯丽的面颊,泛红的眼眶,甚至能看到心口被他留下的吮痕。
以往他只能靠声音来辨别她的舒适或难受,如今也依稀可以看出她的表情了。
原来她喜欢闭着眼睛,眉头也总是皱得紧紧的,唇瓣都咬红了也不肯出声,水中难免艰涩些,只能委屈她暂且忍耐了。
池萤领了两回罚,剩下两回他说不算罚,只能算寻常例行公事。
她从水中出来时,整个人都软塌塌的,不管他怎么说,她都没力气反驳了。
裹了薄衾被他抱回去,晏雪摧也没有困乏之意,怕她湿发头痛,拿巾帕亲手替她绞发,直待完全干了,才从背后拥着她睡下。
池萤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窗纱隐隐发白,她眼皮子半开半阖,也没有挪动的力气,窝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姿勢继续睡了。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起身时,那个昨夜抱着她近乎两个时辰的人,已经坐在窗边气定神闲地喝茶了。
面前竟然还摆了一局棋。
池萤愕然起身:“殿……夫君能看见了?”
晏雪摧随手将几枚棋子扔在棋盘上,“摆着玩的。”他招手示意她来看。
池萤才发现黑白棋子材质不同,黑子由阴沉木制成,白子却是玉石制成,两者以触感区分,而棋盘上也刻满了横纵线,真想下棋,也能慢慢摸索着来,只是寻常人闭上眼睛很难记住棋子的位置和路线,可他竟已下满了整面棋盘。
晏雪摧看到她面上的惊愕,不由得一笑,将人揽在身前坐下,轻轻吻在她颈侧。
他今早起身,本想试试黑白棋子能否对视力有所助益,下了一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脑海中只有她松松挽就的乌发,雪白细腻的面容。
看棋哪有看人舒服呢?
他想,这辈子大概都离不开她了——
作者有话说:来啦!你们这几天都在干嘛,出去玩了吗[坏笑][坏笑]
第57章
晏雪摧沿着她颈侧细细地吻,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垂,刚起身,柔软青丝披散下来,宛若上好的绸缎,衬得一截纤颈愈发莹白粉腻,细嗅来有淡淡的橙花气息。
池萤见他不撒手,无奈道:“夫君每日与我亲近,不觉得腻么。”
晏雪摧笑:“你说呢?”
池萤垂头看向衣襟下一片吸吮过的红痕,委婉提醒他:“夫君看不到,其实你亲吻过的地方都留了痕迹,我每日都要靠衣物遮掩才能见人。”
晏雪摧看到她锁骨下隐约的红痕,眸光微微一黯,“那我下回,再往下亲点?”
池萤面颊瞬间涨红,她是那个意思吗!
她推开他手臂就要下去,晏雪摧拢着人不肯放:“去哪?”
池萤咬牙推开他:“洗漱!”
洗漱过后都该用午膳了,池萤随意用了些,小腹还微微胀痛,那股残留的存在感久久不散。
两人用过午膳,元德端上檀木匣和笔墨,匣枚摆着几十枚细长竹简,池萤正好奇,晏雪摧便道:“咱们来玩个类似抓阄的游戏。”
池萤:“抓阄?”
晏雪摧道:“你可以将这个月想与我做的事,或者想让我为你做的事写在竹简上,每日我随机抽取一枚,但凡你写下的,我都会替你做到。”
池萤微微怔然,这里的竹简看着有二三十枚了,也就是说,在温泉山庄这几日,他能满足自己的一切心愿?
她心下忖了会,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她是那种万不得已不会求人的性子,更不敢要求一个皇子。
晏雪摧见她迟疑许久,不由得笑道:“有这么为难?事无巨细,你想写什么都行,琴棋
书画,柴米油盐,小到替你绾发梳头,陪你走街串巷,大到……大到无上限,但凡我能做到,皆可一试。”
池萤低头道:“殿下对我已经足够好了,我实在想不出想要什么。”
晏雪摧:“无妨,今日你可以慢慢想。”
池萤终于点点头,也在心里慢慢地说服自己,七夕那晚她不就决定了么,这个月就当做了场梦,她可以忘记一切烦扰,放下心中那份负罪感,好好陪伴上天赐给她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