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点头:“是,中和楼是很出名的酒楼么?他倒是说不难排。”
茉药想,中和楼啊,那可是达官贵胄宴请的地方,也面向百姓,价格自然是贵的,可是一旦有新品,队能排到下一条街。
她不知道小明大夫怎么想的,反正若是她自己,好不容易买到了中和楼的米糕,那肯定不舍得赠人。
不过再看看楚姑娘的面容,茉药心里也不确定了。
有的人就是好看到,让你心甘情愿将辛苦买到的东西献给她,看见她的笑容,比自己享用了还高兴。
楚泠在茉药面前话多些,朱红虽然已经被赶出府,但她对朱红口中那座山倒是很感兴趣,又问了茉药不少的问题。
茉药也竭尽所能地回答,两人的关系越发近,比起主仆,更类似于朋友。
很快便到了明大夫居住的地方,正巧,今日明晋昊外出和同行交流,院中只有明佩修在。
看见楚泠,明佩修转过身来,面容和煦:“多日未见姑娘,姑娘气色看着比那日好些了。”
楚泠发现,他似乎喜欢穿白衣。
他也很适合,本身就长得很温柔清俊,翩翩公子似的,配上这身白衣,更是愈发出尘。
“还要感谢你那日的米糕。”楚泠笑道,“否则,恐怕那时状态还要更差些。”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明佩修道,“这些日子,太傅很体恤姑娘,我也放心了。”
“不过,我倒还有一物,可以赠与姑娘。”明佩修说着,修长的手指从旁边捻起一味药材来,然后看了茉药一眼。
茉药会意,自觉地站远些。
在深宅大院多年,茉药当然懂得,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
“这是何物?”楚泠看着他飞快捡了几味药材,可见技术纯熟。
“是上回,”明佩修轻描淡写,“姑娘向我父亲求的药。”
楚泠愕然,抬头看明佩修的眼睛。
他将手中的药囊给了她,眸中有歉意:“还望姑娘见谅,我跟从父亲学医,也会相互讨论案情。所以姑娘的情况,我基本也知晓。”
楚泠想,难怪她总有一种虽和明佩修没打过几回照面,但对方却对她熟悉得很的感觉。
“小明大夫说的什么话。”楚泠将那药囊双手接过,“我在大夫面前,只是患者,无关男女。只是你给了我这药,是否对你会有隐患?”
明佩修摇摇头,又道:“这药很常见。姑娘叫我名字就好。”
“我的名字出自古籍。”明佩修正欲开口说话,便见面前的女子脱口而出:“长余佩之陆离?”
明佩修有些愕然,片刻后笑了,目光中满是欣赏:“姑娘来自百越,竟然也知晓这个。”
这首长诗是楚泠的母亲教给她的。这么多年没有用过,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没想到还能快速想起。
“谢谢你,佩修。”楚泠真心实意地道谢,“你的名字很好听。”
明佩修:“你的也是。”
楚泠听明佩修讲了这避子药的用法,很简单,一日一次服用即可,还可放入补药中一起熬煮,效用不会打折扣,而且还算隐蔽。
明佩修也提醒她,这药既需要熬,免不了身边的婢子会发现,可先想好是坦诚相告,还是找些什么理由。
楚泠思索了片刻,谨慎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茉药扶着楚泠,一句话也没多问。
这一点上,她非常成熟得体,比朱红要懂分寸更多。
只是楚泠还是不愿意瞒着她,毕竟药物每日都会经她的手,于是就在回正院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将这药的功效告诉了茉药。
茉药明显震惊,似乎在斟酌应该如何说。
楚泠却道:“茉药,我告诉你,是因为这药物每日都会经你的手,终究是瞒不住你的。”
茉药沉吟了片刻,就在楚泠以为她不会答应时,她却点点头:“婢子明白了。”
楚泠愕然:“你倒向着我?”
茉药道:“我理解姑娘如今的处境。婢子当年的姐姐便是被一富商买去,还未有任何身份,便先怀了孩子,最后难产而亡。到最后,那富商并未给我姐姐安稳下葬,甚至还说她晦气。”
“奴婢不是说大人是这样的人。但是……总之婢子明白。”
楚泠听后,很是感动,握着她的手道:“茉药你放心,即便他日事发,也只说药是我弄来的便是,你只当不知晓。”
茉药却提醒她:“姑娘,向来母凭子贵,若姑娘真的有孕,应当也不会这般无名无分了。”
大人对姑娘是不同的。这也是她壮着胆子,愿意帮她的原因。
“这件事说来还早。”楚泠并未心动,“大人是一品大员,茉药,在梁国,这样的官员会配怎样的正妻?”
“……即便是公主,也娶得。”
“那便是了。”楚泠很平静。
楚泠的期望从来没变,梁国很好,在太傅府也很好,那只是因为她对萧琮始终有愧意,并未放弃回到百越的打算。
她可以暂时先留在这,等萧琮的想法转圜。但孩子,是绝对不能先有的。
何况就算有了孩子,待萧琮来日娶妻,她的孩子恐怕也会寄人篱下,楚泠不愿如此。
茉药一听便不再说话了,这下才算彻底明白了姑娘的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