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是找贡女。
他也怪昨日季衢轩没把话和他说清楚,否则季国公心里头也要掂量一下。
费允这么说,倒是把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坐实了,这下,大家都知道昨夜太傅整出那么大的阵仗,真的是为了找一位贡女,不免侧目。
这名贡女据说容色非凡,前能吸引太傅不顾圣旨将人强抢过去,后又能让太傅满城搜寻,这么说来,容色岂不是仿若天仙?
高章的手臂被戳了戳,他看向旁边神情暧昧的赵庆言,一脸无奈。
他和那贡女只见过一面,连一炷香时间都没有。结果每每有人提到这贡女,他都会顺便被表达一番被横刀夺爱的同情,心里不能说不纳闷。
有人开口:“这名贡女是百越来的,又是陛下御赐,怎能说跑就跑,这是将太傅和朝廷的面子放在哪里?依臣看,也该好好惩戒这贡女一番。”
随后,便听得太傅的声音响起,琅琅如金玉。
“是臣误会,府中贡女,昨夜并未偷偷离开。”
方才提议的人莫名其妙被太傅剜了一眼,赶忙低下头。
再一品太傅这话的味道,倒像是宁肯说自己昨日一通寻找都只是误会,也不愿意让这贡女担半分罪责。
梁文选皱眉:“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太傅昨夜刚从京郊回来,朕让你办的事情如何?”
萧琮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那是朝会中一品大员的位次,开始禀告此行任务进展。
旁边,费允暗暗捏紧了笏板,知道陛下刻意转移话题,就是不打算再追究了。
陛下对太傅,怎就如此亲信。
朝会结束,梁文选道:“诸位爱卿都散了吧,太傅,你留下。”
等臣子们散完,梁文选面色缓和了些,皱眉问:“昨夜那事情轰轰烈烈,朕都听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琮下意识地护着楚泠:“刚刚在朝会上所说,并非假话,臣府中的那位贡女的确没有离开,是臣以为她逃走了。”
梁文选眯了眯眼睛。
不问倒好,一问,九五之尊的陛下显得更为迷惑。
片刻后,梁文选问:“为何会以为她逃走?你太傅府上什么条件,比她在百越好多了吧?”
萧琮:“……”
他一时沉默,也无法和梁文选开口,说担心她逃走,纯粹是因为心理阴影。
“爱卿同朕老实说。”梁文选目光灼灼,“你与那姓楚的贡女,是不是早就认得?”
他有当帝王的直觉,萧琮点头应是。
梁文选愈发惊讶:“那你当初同朕说,你不需要贡女?”
这件事越说越复杂,就连冷静自持的萧琮心中,此时也是一团乱麻。
梁文选见他依然沉默,哼了一声,也没多问了。片刻后才道:“朕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你,萧琮,明日上朝,记得把你的理智带来给朕看看,行么?”
“那贡女既然根本没有逃走,你大费周章地京城找她,朕听了都觉得笑话,不知道爱卿你是怎么想的,怎先不在自己府中好好寻一番,如此直接便认定她逃了。”
梁文选忽笑了一声:“太傅何时,对自己这般不自信了?”
萧琮默了片刻,只道:“关心则乱,陛下约莫从未有过此种感觉。”
别说梁文选没有想到,就是他自己,也不曾想过。
萧琮走出金銮殿的时候,发现季国公正在门口等他。
季国公当年是和萧琮的父亲一道入仕的,如今萧琮的父亲已经半退隐,但季国公在朝堂还是中流砥柱。
同萧国公不同,季国公对这位年轻人非常欣赏,否则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季家军借给他找人。
见萧琮出来,季国公笑眯眯的:“问题都解决了吧?”
萧琮冲他拱了拱手:“多谢季叔,的确是一场误会。”
季国公点点头。面前的青年容似冠玉,何况年纪轻轻便已经做上了太傅之位,势头比他们这几个老家伙都要强得多,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反正怎么看,都比自己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要好多了。
他道:“那便好。我听闻那贡女姿色倾城,萧琮你身边从来没有人陪伴,多一个人也好。”
“只是,有些事情你做的太显眼,可能会让人抓住把柄啊。”
这番话本不该季国公对他讲,但谁让萧国公已经同这个儿子说不上几句话,父子两人愈发形同陌路,季国公也是看着萧琮长大的,不知不觉,就提点了两句。
萧琮淡然:“立身不正,才算把柄。”
“何况,我也很想让全京城都知道,她如今在我太傅府中。”
一个个都说她容色不凡,有倾城之姿,明明见过她的人也没多少,却传得满城风雨。
萧琮不喜欢。她是自己的,不应被人觊觎。
季国公愣住,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随后捋了捋胡子,一脸复杂地走了。
再也无人绊住,萧琮很快就回到了府中。
这回,他直接迈步便往正院走,一点儿顾虑也没有了。
院中,楚泠正坐在石凳上,借着日光看她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