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池玗注意沈星河很久了。
两个月前,作为荣誉校友的池玗受邀回到母校,在校庆典礼上献演。
掌声潮水般将他包围的时候,他注意到台下那个姗姗来迟的身影。聚光灯都聚焦在池玗的身上,那个穿着校服的清瘦身影原本并不瞩目的,池玗却一眼看到。
随後,对方像是感知到他的视线,转头对他微微点头笑了起来。
池玗指上突兀地错了个音,好在这并不是大师云集的专业比赛,没有人注意到那瞬间的失误。
“同学。”表演结束後,池玗避开老师抢先找到正欲离开的人。他斟酌许久,最後却只问出一句:“刚才的表演你看了吗?”
沈星河看着他有些迷茫,随後才说:“弹钢琴那个吗?抱歉,我不太懂音乐,但很好听。”
外行人又不想扫兴时大多会这麽说,池玗听过无数次,这次却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揉着忽然变得麻胀的手,心脏也跳得呼吸几乎紊乱,“谢谢……我能丶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这个在台上面对数千观衆都游刃有馀的人,这会儿却慌得不成样子。
昏暗的光线让池玗看不清对方的具体样貌,但好像能看出他白皙的皮肤,隐隐约约的清新香味似乎让人晕头。听到“沈星河”三个字的时候,池玗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个和他很相配的名字。
“我叫池玗。”池玗弯着眉眼,语气轻快。
沈星河说话不疾不徐,思绪好像也是,过一会儿他才点头,“是‘池鱼思故渊’吗?”
池玗笑出声,“不是,你再猜猜?”
“那是‘琅玕坠珠英,玗琪散瑶华’的‘玗’?”
池玗一时愣住,半晌才无声笑了下,“啊……对,是这个。你——”
“池大师!”
肩膀被人重重一拍,池玗本就没理好的思绪断掉。他把谭旻的手甩下去,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
“你怎麽了?不开心啊?有人比你更伤心好吧,多少学妹想要你联系方式,结果冲上来发现人都不见了,让我捡了个便宜。”
池玗敷衍地嗯了几声,谭旻立刻注意到沈星河,那张嘴根本停不下来:“这是谁啊?你匆匆下来就是为了见他?”
沈星河有些尴尬,想离开,又听池玗说:“我朋友,怎麽,我不能见他吗?”
沈星河略显困惑,很快又释然——这是个很常见的词,拿来搪塞再方便不过,“朋友”也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个很随意的词。
“……那我先走了?”
眼见他转身要走,池玗急忙拉住,“加个联系方式吧?”
“不仗义啊池玗,刚还说是朋友,你们其实才认识吧!”
沈星河後退两步,说:“没带手机,下次吧。”
他匆忙离开礼堂,连背影都消失得很快。
池玗推开靠过来的人,满脸怨念,“谭旻你不说话会死吗?”
“我怎麽了我?”谭旻翻着白眼,又揽住池玗往前走,“走吧走吧,老师说请我们吃饭呢,我要吃火锅。”
“你一个跟着我回来的人还敢挑。”
“那怎麽了,我是荣誉校友最好的兄弟。”
池玗轻哼一声,边走边回头望着刚才的方向。忽然,他挣开谭旻走回观衆席,径直走向沈星河刚才坐的位置,问旁边的人,“你们是那个班的?”
对方皱着眉,旁边立刻便有人答:“高二文一班,学长你要找谁吗?”
“沈星河是你们班的吗?”
“沈……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我们班只有一个姓沈的。”
旁边座位上的人擡起头,似笑非笑伸出手,“沈之涣,认识一下?”
池玗瞥了他一眼,敷衍地握了半秒。
“找杨桦?”沈之涣低声在他耳边。
池玗看了眼空位,闷声应着抽回了手。
“沈之涣,刚才那个学长是找你的吗?”後排同学问。
沈之涣夸张地哎呦几声,然後一脸平淡,“不是啊。”
池玗想,自己大概是对沈星河一见钟情了。
明明还不了解他,甚至因为那天昏暗的光线,他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沈星河的具体样貌,可对方身上那股清泉般天然的气度让池玗感到莫名的舒适。
那天回去後,他还特地查了沈星河说的那句诗——毕竟在这之前,池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以从出现在那样的诗句里,他的名字都是因为要显得价值珍贵才有的。
下次见面或许可以好好聊一下,如果他喜欢那些诗歌,自己也不差,总能找到共同话题。
可惜“邂逅”有点难。
沈星河的生活几乎三点一线:学校丶家丶旧书摊。池玗的大学离母校很近,他来回跑了好几次,每次都能在沈星河班级的窗外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