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崇还是听明白了,也许是自己过于敏感,多年过去,自卑在内心深处的一角蜷伏,时不时就会钻出来。
“嗯……我这困难,也没什么太多的选择就是了。”
“可我觉得……小崇哥最厉害了!不该干这个……”苗渺脸颊涨得通红,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说出了这近乎表白的话。
小崇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他是真把苗渺当作妹妹看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比苗渺自己更早知道了她的心思。
“我啊……注定就是混底层的命了……你以后是要上大学、去大城市的,咱们……路不一样。”
苗渺猛得抬头,眼泪忽的啪嗒啪嗒往下掉,这在她听来,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她接下来的声音倔强得要命。
“我不管!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她转身就跑出了门,红塑料凉鞋在地面上啪嗒作响,如一串不甘的心跳。
那个嘴角乌紫一片的男孩,她不想让给任何人。
……
惠姐弯着腰,从一个大编织袋里掏出那些薄透的情趣内衣和丝袜。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出她眉间的细纹和疲惫。
她心疼的抚摸着一件刚买没多久的黑色蕾丝吊带裙,裙摆上已经有了几道隐约的撕裂痕迹,倒不是她有多喜爱这些衣服,而是自从跟小水学着演那些情趣角色,衣服被客人粗暴扯坏的次数越来越多,丝袜更是消耗品,一晚上下来就得扔掉好几双。
这些钱全得她自己掏腰包,成本高了不说,还得花时间去补货、挑选,又添了无数麻烦。
她叹了口气,眼前是小水妖娆的表情,手指在她锁骨上轻轻划着。
“男人就吃这套,操得越狠,钱给得越痛快~”
可惠姐总觉得,这撕得不仅仅是衣服,心底那点干净的东西,也在一次次拉扯中,变得支离破碎。
刚才顾虎的一通电话打来,让她准备准备。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蔑视和不在乎。
她没立刻答应,只是“嗯”了一声挂了机。
心中的不安像乌云一样越积越厚,闷得她喘不过气,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小崇的话。
“廊固然重要,可心要是脏了……”
她真的要为这廊,为虎作伥吗?
愧疚和恐惧交织,脑中回想起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沦落至此的……她咬着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没有化妆,掩不住眼袋的暗沉和疲惫,嘴唇少了血色,眼神也显得空洞。
廊是她残留的念想,可如果为了这点念想把心卖了,那她还剩什么?
电话铃突然响起,尖利的铃声在安静的屋子里炸开。她抓起听筒,脸上满是不悦,估摸着还是顾老大要吩咐什么了。
还没开口,那头就传来少年清亮的嗓音。
“姐,是我。”
卉洁心中积蓄的郁闷瞬间云散,心口一股暖流充盈,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绽开一个少有的真挚笑容。
“哟~小崇?你可算想起我了!是不是把我这姐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故意埋怨,脸上的疲惫仿佛被抹去,眼睛弯成月牙,透着平时没有的俏皮和轻松。
小崇在电话那头笑得腼腆,声音比之前推诿时多了几分主动和热乎。
“姐,前段时间打工什么的事情太多,现在都忙完了,就想问问。”
卉洁心里一喜,卉洁调笑着,半开玩笑的说着略带试探的话。
“想让我原谅你?行,过来陪我一天!”
“嗯,好啊,姐你哪天有空?”
她本以为少年又会找借口推脱,谁知却答得干脆利落。
“真的啊?”卉洁愣了愣,手心把听筒攥了攥,“后天我有空。”
“好,过两天我去找你。”
“说好了啊~”
小崇“嗯”了一声,又跟卉洁聊了几句,卉洁问了问他想吃点什么,三言两语后挂了电话。
卉洁噘着嘴,鼻子轻哼了哼,小崇一反常态的样子,肯定有求于自己,这不得抓住机会戏弄下他。
她想着,不禁捂嘴坏笑。
回头看看床上堆得那些情趣内衣,笑容顿时收敛,这些原本是应该穿给那个“他”看才对……现在她整天穿给那些野男人看。
惠姐哀叹一声……她的第一次都没能来及献给“他”,何况这些呢……
惠姐的目光被床上那堆凌乱的情趣内衣拉回,原本弯起的嘴角瞬间收敛,化作一丝隐隐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