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寂寞,我只会耳根落个清净好麽!”彭澄意轻哼了声,心里却不自觉顺着他的话去设想了下,如果他未来不再在她身边,会是怎样一个光景。
不过九十九岁也太遥远了,她想象不出,只能想到不远的大学生活。
似乎,好像,真会有点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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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假期的最後两天,因为学校要组织去附近乡下学农,所以彭澄意早早就和陈予白一起返了校,坐上了下乡的大巴。
又是从未体验过的新活动,彭澄意刚抵达时兴奋得不行,直到看到宿舍门口堆着的那一堆等待领取的丶沾着些许干泥的锄头和铲子,她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一场轻松的田园郊游。
领完小锄头和小铲子,带队老师招呼大家集合:“好了,安静一下。手套都戴好,一会儿我们去後面地里挖红薯。”
“你以前挖过红薯吗?”彭澄意小声问身旁的郑欣悦。
“初中学农的时候挖过。”郑欣悦点点头。
“好挖吗?累不累?”
“掌握方法就不难,但确实有点累,不过总比挑粪强。”
“什麽???居然还要挑粪?!”彭澄意震惊地几乎要叫出声。
“嗯,不过听说高中部已经没有这个项目了。”郑欣悦笑笑安慰她道。
“那就好……”彭澄意稍稍松了口气。
带队老师简单讲解完挖红薯的技巧後,便宣布解散让大家自由实践。
彭澄意蹲在田埂边,铆足了劲跟那片硬土较劲,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从土里拽出个鸡蛋大小的红薯崽,顺带还附赠了自己一裤腿的泥点子。
她累得直喘粗气,叉着腰站起来,本想看看别人的惨状找点安慰,结果一扭头,就看见陈予白脚边的篮子里,已经安安稳稳躺着好几个圆滚滚丶胖乎乎的红薯。
“……”
猜可能是他那片红薯长得格外好,彭澄意果断提起篮子,走去了他身边。
陈予白闻声直起身,瞥了眼她篮子里发育不良的红薯,懒笑调侃:“呦,你这红薯,长得挺个性。”
“我那边风水不好。”彭澄意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放下了手里的篮子。
陈予白轻扬了下眉梢:“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技术不行?”
“没可能。”彭澄意嘴硬着,已经蹲下身,拿着小铲子开始四下摸索。
“是麽?你现在不就是在盲目的寻找。”陈予白悠悠笑道。
“谁说我在盲目的找了,我是在顺着藤蔓挖啊!”
“红薯的藤蔓会蔓延得很长,你挖到晚饭可能也收获不了几个。”
“……”彭澄意铲子一顿,不服气地擡起了脸,“那你有什麽特殊的识别技巧?”
“带队老师不是说了麽,看地面如果土微微隆起丶或者裂开细缝,底下八成就有大红薯。”
“他什麽时候说的?”彭澄意愣了愣。
“在你和郑欣悦聊天的时候。”他淡淡道。
“……”
彭澄意一噎,抿了抿唇没接话,只默默低下头去,依着他说的法子,仔细在地面上寻找起了起来。
很快,她就在他脚边发现了一道裂缝,立刻出声:“快让一让,这儿肯定有个大的!”
陈予白顺从地挪开脚步,看她迫不及待地拿着小铲子冲过来,一副生怕被他抢先的架势,忍不住提醒:“小心点挖。直接从裂缝正下方下手,容易把红薯劈成两半。”
彭澄意动作一滞,紧张地擡起头:“那该从哪里挖?”
“带队老师讲的时候,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他唇角一勾,吊儿郎当调侃。
“……”
这狗,抓住她一点把柄就嘲笑个没完了是吧!
彭澄意攥了下手里的铲子,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你不想教就算了,我可以自己摸索。”
她说着,便小心翼翼地用铲尖试探性地戳进一道土缝里。
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用力,一只戴着沾泥白色工装手套的大手便从身後覆了上来,稳稳包裹住她迟疑的手。
少年温热的体温隔着一层粗粝的布料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却令人安心的力道。
懒散的嗓音随之落在她耳畔,气息拂过耳廓,有点痒:“谁说不想教你了?别总急着给我扣帽子。”
彭澄意下意识地攥紧了铲柄,回过了头。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近在咫尺,距离不过十馀厘米,呼吸几乎擦过她耳际散落的发丝,带来一阵细微而清晰的痒意,像羽毛轻轻拂过。
莫名地,她的心跳节拍漏了一瞬,像是被什麽柔软的东西轻撞了一下。
彭澄意不由立马转正了脸,盯着眼前的土缝,小声嘟囔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平时的表现,很难让人不给你扣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