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杨姐儿较为镇定,对着陆琼笑:“琼姐儿定是忙饿了,我方才在竈口煨了几根红薯,如今还热乎着。”
还额外切了几根红薯跟剥壳的栗子一块熬汤,加了糖後味道更鲜甜。
见大堂暂时不用什麽人手,陆琼便叫衆人一起歇会儿,正好来根烤红薯。
竈房充满着食物的香味,而煨好的红薯更是香甜,陆琼怕吃不完,就跟陆萱分着吃。
红薯掰开,热气便争先抢後冒出,外皮被红烘烤成焦脆,带着苦味,而红薯心却十分软糯,像是蘸了蜜一样甜腻。
陆萱吃完红薯,又盛了碗红薯栗子汤,顺着碗沿咕咚往下喝,直到碗里只剩下一点汤汁和几块红薯。
她舔了下嘴巴,对着杨姐儿不停夸:“杨姐儿熬得汤太好吃了!好甜,比蜜糖还甜!”
杨姐儿心思巧妙,总能琢磨出各种新吃食,陆琼也是自愧不如。
刚来那阵子,她还想着凭借现代知识在古代大展身手,後面才发觉,身为普通人的她,连出入城门都难,更别说在汴京谋生。
好在一切也算苦尽甘来,她现下在汴京也算是扎根了。
而杨姐儿也最爱听人夸她手艺了,不过更多的还是感激,若不是琼姐儿,又怎会有现在的她。
想起这,杨姐儿去把汤都端来,先给陆琼盛了一小碗:“琼姐儿今儿还没得空饮上一口水,现下天冷,吃下这碗汤还能暖身子。”
见她还要去竈台忙,陆琼拉住她的手,弯起眸子:“你就别忙了,快来坐会儿。”
阿芙嘴里塞着红薯,还没彻底咽下去,跟着道:“杨姐儿今早都没歇过,熬了莲蓉,又去揉面团,今儿可是做了好多月饼。”
更别说还要抽空给大家熬汤水。
阿姚便立即起身,去拿来几只碗,给杨姐儿盛上一份汤。
杨姐儿赶紧接下,也叫阿姚趁热把汤喝了。
因着今儿起得比往日早,陆琼便叫衆人午时回去歇息,等申时再来。
陆萱也悄悄揣了个月饼,打算回去慢慢吃,陆琼倒是见到她的小动作,平日定会呵斥几句,但今日过节,许多事都可以放宽些。
接近黄昏,街巷更是热闹,年轻女子皆悉心打扮,不少人头戴梨花样式的发簪,涂上脂粉,还在额间贴了花钿。男子也将发冠理正,腰间挂上新香囊。
陆萱拎着裙摆,一脸兴奋地穿梭在人群间,手里还抓着一本书。
过了龙津桥,便能见到挂满花灯地铺子,她这才放缓步子,扬着笑往前走。
一进铺子,便再也憋不住,陆萱举起手中的话本朝衆人扬了扬:“杜闲人出新话本了!”
方才听到大堂的食客聊起新话本,陆萱便顾不得别的,一下就奔去书舍,用自己攒的小金库买下新话本。
她还不知道讲的是什麽,只想快点跟大家一起读。
搬了张椅子就坐在竈房正中,魏盼丶阿芙是最先围过来的,陆萱清清嗓子,翻开话本第一页。
“在真元初年,有位叫挽娘的娘子……”
与上一本不同,这一本是在写挽娘在汴京的发家史,从村姑一步步成长为大酒楼的掌柜。
不过陆萱才念到挽娘初入汴京的情节,还不知道後续发展。
陆琼也待在竈房,她还记得要给谢府送月饼,新做的月饼上锅有一会儿,也还有一刻钟才好。
挽娘也从汴京回来,陆萱几人怕挽娘私藏钱一事被後娘发现,皆提着一口气。
杨姐儿也搬了矮凳过来,手心攥紧了擦手的帕子。
柴火噼里啪啦响着,眼看只剩下一截,陆琼算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便揭开锅,雾气散去才见到月饼真容。
铺子有不少人手,她也不用费心,在食盒垫一张油纸,便提着去谢府。
因着她隔三差五就来,府里的人皆认识她,见陆琼来访,还带着食盒便直接带到庭院。
正中设宴摆了几张圆桌,且座无虚席,陆琼隔着人群与谢洵对视上。
谢洵身边还坐着几位郎君,许是饮了酒,几人面上都有些发红。
身着靛青长袍的男子朝谢洵私语,他也应上几句,很快就撇下衆人,起身走向陆琼。
“这是刚做的月饼。”陆琼握着食盒,稍稍往上提。
谢洵点头,叫侍从接过食盒,并嘱咐:“先放到竈房,等赏完月再同今早的一并拿出来。”
侍从很快便将空食盒提出来给陆琼,她见庭院的人都在忙于交谈,不好打扰,也想赶快回到铺子,毕竟离开的时间长,难免会有所担心。
陆琼仰起头,浅笑着:“既然吃食已经送到,我先回去了。”
月光落下,笼罩着她,谢洵觉得周遭的喧嚣好似离他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