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身为客卿,算作来自他国衆多门客的首者,他仅仅是象征着外客而已,听见这炸裂的消息,表情微微变动,擡起眉眼看向王座下方的相邦。
“放肆!”秦王震怒。
衆位官员面面相觑,个个脸色难看。
相邦大震,起身急忙追问,“现下是何种状况?快说啊!”
秦兵跪在大殿之上,俯首以对,“将军领兵二十万,围堵上将军与蒙将军,企图将秦兵的全数战力截断于函谷关外,进而内攻秦国,破咸阳取王位,说是……说丶说是——”
他抖如筛糠,不敢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说什麽。”秦王目光如剑锐利地射向他。
“说丶说是……要正嬴姓血统。”
此言一出,随着一声冷厉的呵斥:“荒谬!”,竹简猛地从上位被抛出,自台阶上迅速滚动几圈,慢慢停在百官身前,竹简敲击在空旷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箭矢摄入人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百官全数跪下,连同方才还在质问秦兵的吕不韦。
殿内一片死寂。
许多人瑟瑟发抖,玄与赤交织的冠帽颤抖着,他们垂着头高喊:“王上请息怒。”
初晨的日光自门外映射进咸阳殿内,秦王玄色的朝服上的金色被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的左手轻轻放在秦王剑的剑柄上,冷眼俯视高台之下的百官。
“这麽些年,质疑寡人血统的言论从未停歇,相邦有什麽看法?”
般般冷眼瞧着吕不韦跪在秦王脚下,“此乃无稽之谈!”
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上位将将成年的男人俯首以示,‘哧——’的一声,锋利的剑锋抵在了吕不韦的肩上。
秦王剑出鞘了!
文武百官仓皇,跪地高呼王上万万不可。
吕不韦亦脊背僵硬,脸色凝顿,锐利地剑锋倒映出他的面庞,他在剑上与自己对视,它亦投影出秦王的姿态。
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让他认识到小小的秦王已经长成,那张冷冽的眼眸如同匍匐在地的老虎终于睁开了兽瞳,
他的确在深深地愤怒着,可那份愤怒不达眼底,透过这层浅薄,更添有凝视与戾然。
吕不韦深深松了口气,仿佛伏地就死,“若是杀了我,能正王上的清白,不韦绝无二话。”
“为无用的清白,斩杀相邦于剑下才是万万的不该。”秦王拉近与他的距离,语气倏然没有了方才的怒火,“寡人当年善待相邦,此後更会善待相邦。”
这话不会是实心的。
吕不韦明白,他仍旧以首伏地。
这话从来不是说给他听,而是说给百官听,说给天下人听。
他醒悟,秦王已经做好准备,做好亲政的准备。
若是他还年幼,这秦王剑早就砍下了他的头,而不是此刻含着笑意温和的说他要善待他。
这笑是淬了毒的催命符。
“退朝。”秦王收起剑,平淡的收手离去。
顺道将企图跑过去踹相邦几脚的王後夹在胳膊下拖走。
这原是吕不韦计划的一环,无论秦王要如何,今日他不会死在朝堂上。
昌平君走了过来,“相邦今日是受了无妄之灾,好在王上明事理,最後关头收手了,”他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王上长大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
承章殿。
秦兵跪着说了後续,“上将军举兵平定了叛乱,长安君在屯留逃跑,被赵兵收留。”
约莫是自家的公子竟然叛国,投敌的行为过于耻辱,这秦兵脸红脖子粗。
嬴政丝毫没有意外,平静无比,“然後呢?”
秦兵稍犹豫,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後。
“看什麽,说啊!”嬴政骤然暴怒,装毛笔的笔筒登时被砸到他的脑门上,鲜血如注。
秦兵收整容色,心里对王後的地位有了新的认知,“赵军打开门户迎长安君进门,听说赵王要将绕地赐给他做封地。”
般般脸颊骤然通红,这是气的。
“可不知为何,当夜长安君便暴毙在赵国营帐,听说是脖子被匕首连刺三刀,赵兵没有抓到凶手。”
嬴政的脸色霎时间和缓下来,甚至弥漫起几分讥诮的不屑。
赵军怎麽会对长安君叛变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还在成蛟逃跑的第一时间开门迎他。
匕首连刺三刀
般般迟疑看向表兄的脸色,难道成蛟是被羹儿杀的,他特意选拥有赵人长相的羹儿是为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