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要放走他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了。
黎明到来,两军对峙。
其实在学堂内,窦临的武艺要胜过他许多,丹朱人一向身体强健。但如今,燕国统一,可调动的兵力比丹朱多了五成。丹朱後勤供给不足,已经是困兽之斗了。
就在两军对垒的时候,有一辆马车疾驰在雪山间。
迷药的药劲过去,萧却悠悠醒转,不消片刻,眼底一片清明:“你们要带我上哪儿去?”身上被绳索绑着,无法动弹。
车外赶车的仆从道:“奉殿下之令,带公子走。”
萧却难得不顾贵族的体面大声道:“他在哪里?我说过了,执意迎战燕国,就是去送死!你带我回去劝他!”
仆从声音一颤:“公子,来不及了。殿下说了,你平安活下去,他此战也没什麽牵挂了。”
另一边。
“窦临,你放下武器,孤答应你,留你活口。”燕行之冷静开口。
“那我丹朱的臣民呢?”窦临沉沉笑了一声,恍若当年玩世不恭的模样。
“……”
“你不说我也知道,战败者,没为下等奴隶。”窦临失笑,转而正色道,“开战吧!我意已决。”
如燕行之所预料,丹朱军一路败退,然窦临本人却愈战愈勇。
“这丹朱王是怎麽回事?不要命了吗?保护陛下!”
窦临数次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往刀剑处撞去,一副不怕伤也不怕痛的样子,他天生神力,又愈挫愈勇,铁桶般的晋军倒真被他逼出一道口子来!
“陛下,是否要取用弓弩兵?”副将提议。
燕行之定定看着那个身影。以他的视角,那个人简直如蚍蜉一般,形单影只地冲过来。
“不必。”燕行之淡淡道。只有近身的人能看到,他的眼中没有即将胜利的快意。
窦临,你是不要命了吗?
“老子已经没有牵挂了!要战便战!”窦临提起剑,又卷入新的拼杀中。
有传信的士兵从後方跑过来,悄悄附耳对燕行之说了句什麽,他一向从容的神色一变。他挥开身边的守卫,直往窦临那处驾马过去。
眼前是绽开的血雾,兵戈相交的声音似乎已经成了寻常。
一剑。
又一剑。
窦临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劈了多少下,他仿佛不知道疲倦一般,只是向前。
倏地,有人在近处吼了一声,用的是丹朱语。
窦临几乎都快忘记,他的晋国话是跟着燕行之学会的,同样的,燕行之也跟着他学会了丹朱语。
他们曾在一起,倚窗笑谈,叽里呱啦地说着其他人都听不懂的丹朱话,像是暗语。
没想到再次听到昔日挚友的丹朱话,竟然是今天。
听清燕行之说了什麽之後,他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一般,但那只是一瞬,他很快重燃力气,劈丶刺丶砍……
直至力竭倒地。
疲倦的大脑刻意不去解读那句话,但那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子歇,他……坠崖而死。我们……都失言了。”
萧却死了?萧却怎麽会死?!
远离战场的雪山上,马车的帘幕被吹开一瞬间,显露出一处不该存在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