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生说来比秀才好考的多,他虽为着木舟这个有出息的儿子引以为傲,但也怕自己儿子江郎才尽。
趁着这个好势头,紧着给木白定下门好亲事,不求有多富贵,衣食无忧,不必下地操劳便成。
便是後头木舟争气,做了大官儿,木白看似下嫁可惜了,但有这麽个哥哥在,在婆家的日子只会更顺遂。
周灵从没想过让木白嫁一个书生,自家哥儿这般没心眼儿,过不得自家夫君後宅妻妾成群的日子。
可以说,对于木白的亲事,他这个做小爹的,该想到的都想了一遍。
待木白定下来,他也能安心操心家里这个小的和在外求学的那个大的。
木白虽心下不怎的乐意,但也知自家小爹是为着自己好,收拾好他的小包袱,依依不舍的跟着周灵走了。
木槿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心下说不羡慕,定然是假话。
有一个事事为自己考虑着想的小爹,是幸运又幸福的。
送走木白,木槿便回屋接着抄书去了,再过个十来日,便能拿去镇上,交去给刘掌柜了。
菜地里重新种下的蔬菜,长了出来,家里养的家禽,如今日日能收五十来颗鸡蛋,二十来颗鸭蛋。
木槿日日两颗鸡蛋补着,老母鸡和老鸭汤喝着,气色被养的红润无比,整个哥儿,胖了不少。
书抄好,日子也从夏末到了秋初。
黄胖儿和新来的狗崽儿玄影,敞着肚皮,在院子里晒着秋日暖阳,睡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家里木楼已具雏形,闻昭然从镇上买了青石和砖瓦,盖完竈屋,仓房,柴房和染坊,青石板铺好,约摸着深秋,便能搬回家住了。
木槿把抄好的纸张收好,废了的两页纸,便留在了屋里,回头自己也能用。
今儿木槿没有跟着周蔺早早儿过去镇上,多睡了半个时辰,坐木念君家的牛车去的镇上。
刘掌柜盼了两三日,终于把木槿盼来了。
啓朝相看人家,汉子有一炷香的时候,在没人的陪同下,和相看的哥儿或是姐儿聊上一会儿。
早两天,在刘掌柜独子又第二十一次把相看的哥儿说哭,亲事黄了的时候,刘掌柜便盼着木槿早些过来。
成不成的,他今年都死了心,不打算再给刘承业这臭小子相看人家。
娶不上夫郎,让他自已个儿後头着急去。
木槿被刘掌柜的热情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刘掌柜只稍稍看了一眼,便把木槿写好的纸张收了起来。
“刘掌柜,您不再仔细看看?”
刘掌柜摆了摆手,“我看了,没问题,这三册话本,拢共三两银子。”
说着,把银子从柜台掏出来,数了一遍,递给了木槿。
“刘掌柜,我还写坏了两张纸,还是要扣几文钱。”
刘掌柜笑道:“两页纸罢了,念在你头一回抄书,便不收你的银钱了。”
木槿讶然不已,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刘掌柜,比之他头一回来,更好说话,更热情了。
“多谢刘掌柜。”
木槿接过三两银子,温声道谢。
刘掌柜把木槿抄好的纸张递给铺子里的夥计,让他去拿去一旁束装好。
“周夫郎,家里一共几口人啊?可有还未曾定亲的哥儿或是姐儿?”
木槿愣了愣,“刘掌柜这是?”
刘掌柜笑了笑,“是我唐突了,周夫郎莫怪。”
转而叹了口气,“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有一幼儿,年岁十五,家里也就这麽一个儿子,这段日子,我和他小爹为着他的亲事发愁的紧,头一回见你,便觉周夫郎品行皆佳,这麽些年,我看人还未错过眼,便想着,若是你弟哥儿或是妹妹,应是也不俗。”
木槿闻言叹笑道:“未定亲的弟哥儿,我确实有一个,不过,刘掌柜,镇上这般多的人家,与刘掌柜家门当户对的也有不少,怎的也比我们这些村户人家要好。”
刘掌柜无奈一笑,“不瞒周夫郎你说,我那小儿子,被我和家里人惯坏了,自去年便开始相看,镇上大大小小的人家,有适龄哥儿姐儿的,大差不大的都相看完了,没一个入了他的眼的。”
“贵公子眼光这般高,镇上的哥儿姐儿的都没入眼,我弟弟怕是也难有进刘掌柜家门的福气。”
“与我看来,镇上,农户人家没啥不同,我也是从村里,靠着识几个字儿,得老掌柜提携,举家搬来的镇上,因着,农户人家的哥儿,只要家风品行端正,也不比镇上的哥儿差。”
刘掌柜话说的动人耳,其实还是他也实在是没招儿了,能攀得着的或是家境差点儿的,媒人都拉过来相看过了,不得不把眼睛放到村里去。
木槿想着,木白这段日子被周灵拉着相看人家,刘掌柜看起来,也是个和善的人儿。
虽说,听刘掌柜说的,他家小儿子怕也是个少爷脾气的汉子,但刘掌柜家境着实不错,木白嫁过来,不必像在村里侍弄田地,自是好的。
成不成的,相看後再说也不晚。
点了点头,“刘掌柜,我回去和我爹说说,明儿一早儿,我让我夫君给您回话。”
刘掌柜眉眼弯弯,“成,我明儿便等着周夫郎的好信儿了。”
木槿莞尔,嫁哥儿的人家,也不能太上赶着,便没再多说什麽客套话。
寻了本三万来字的话本,便和刘掌柜告辞,去了木匠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