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年意外,笑着问:“是吗?”
“嗯。”
“那你知道,何林杰一直还没放弃孟小阳吗?”
程冰轻轻皱眉:“什麽?”
方月年揉着他的手臂,略有感慨地说:“他要是开窍早一点,哪还有李沛翔的机会,毕竟人家才是青梅竹马,就像我跟你一样,不过程哥,我当初要是像何林杰那样的反应,你不是要伤心死了?想想就好可怜啊。”
程冰笑了一下,“没关系,除了你,我也不会喜欢别人,完全可以等你有一天想通了再来追我。”
这句情话来得有点突然,但是方月年就吃这一套,他扑过去逮着这人勐亲了一顿,亲完意犹未尽地说:“那你叫我一句好听的。”
程冰思索了一下,试探着说:“宝,贝?”
方月年回以更勐烈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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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放寒假,但今年又很不一样。
远上北京求学的名校学子们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色的光环,从回到水碧湾村子开始,方月年和程冰在村里就不断偶遇邻里乡亲,并且每逢遇到,路边,大门口,个个都要打招唿问一句:XX家来啦?什麽时候家来的?哟,这看着又气派许多蛮!
这种打招唿的方式就表明已经被当作大人来对待了,方月年为此颇有点自得。
年节将至,水碧圩十里八村的,年味向来足。
腊月见底的日子,家家户户就忙活了起来,勤快的媳妇们一天两趟赶集采买,肉菜米面,花生糖果,小头小脑,老少家人的衣裳鞋袜都得置办全,蒸糍粑,打热年糕,炸的糯米肉圆子油豆腐,箩箩筐筐都架起来预备着,就连那平常懒怠些的,也会从往日热闹的牌桌上收了心,挽起袖子罩了头发,开始打扫屋里屋外积年的尘灰。日子,便在这红红火火的凡俗热闹当中,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没有寒假作业的大学生没道理闲着,方月年跟着汪静上街采买,安排家里的各种年关事务,忙得不可开交。
就这麽一路到了除夕,程冰在这天的大早上站在门口,看见对岸有个人正冒雪往院墙栏杆上挂小灯笼,仔细一看,方月年把羽绒服的帽子兜在脑袋上,落了满身的雪子。
程冰看了一会儿,回去拿了手机给他打电话。
方月年一心一意要装饰院墙,村里别的人家都会弄点花花绿绿小玩意来挂,但方家以前没有院墙,也就没有机会,现在当然得好好过过瘾,他拎着一篮子小灯笼挨个挂过去,这还没完,等下还要在门口贴福字和对联,反正这些全是他的活,汪静正在忙着烧饭请祖宗。
手机在羽绒服口袋里响起,他腾出手拿出来一看,下意识回身往对岸的程家看去。
今年雪紧,天刚亮就下了,现在雪花簌簌,程家屋前的果树涂浆裹绳,枝干在积雪下古朴深重,树旁,程冰穿了一件驼色的大衣,挺拔地站着。
方月年心里一喜,忙放下灯笼篮,往水边走了过去,朝他招手,在电话里说:“程哥!生日快乐!”
“你也生日快乐,”程冰挥了一下手臂,声音带着点笑意,“大早上这麽忙?”
“挂东西呢,你呢,哎,你穿这身真好看,气派!”方月年夸他,又突发奇想,“哎你别动啊,我给你拍个照,我这个位置的构图极其好,我必须把它拍下来,你先把手机放下,往梨树旁边再靠点。”
程冰笑了一下,当然是照做了,“还有呢?放下手机我就听不到了,大摄影师还有什麽要求,一次说完吧。”
方月年:“没了没了,你就随便站站就好看,快点站好。”
程冰听从安排摆好了他想要的姿势,方月年就这麽隔水隔雪地拍了一张,自己看了半天,怎麽看怎麽满意,便飞速把照片给程冰发了过去,问:“怎麽样?是不是很好看?”
照片里的程冰只是小小的一点,但他身边的树与雪,他身前的寂寒河水,还有他虽然不够清晰却一看就让人觉得笔挺的身姿。
方月年对这张照片简直太满意了,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心痒难耐,就把它设置成了手机壁纸,心想反正也不会有人能看到,先过过瘾再说。
程冰让他抓紧时间干完活回去,太冷了,方月年连忙答应,抖了抖帽子上的雪,赶紧忙活去了。
因为雪大,汪静打算早点准备年夜饭,吃完就好暖暖和和窝着看电视吃瓜子,方月年似模似样弄了个围裙打下手,没多久就被汪静赶了出去。
主要今天方老太心情也不错——方月年觉得是因为红梅婆婆昨天刚刚被儿媳妇训斥过,这件事这让方老太心里痛快,吃得下睡得好,没有什麽地方疼,没有什麽地方不快活——收拾收拾进厨房备菜帮忙了。方老师年底光荣退休,早上饶有兴致地给家里写对联,写完吩咐孙子去贴,颇有种爷慈孙孝的和谐,方武给自己置办了一双皮鞋,哪怕踩雪也要穿出去炫耀,这会子正不知道去了哪家。
方月年空闲下来,前後仔细看了看门庭,发现对联也好,福字也好,汪静绣的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裱了起来挂在堂屋,看着崭新。
好像,好像……这是一个很难得安宁的除夕。
可他这会子没事干,毕竟他自己年澡也洗了,小活也干完了,于是就想见程冰。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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