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早就想学了,”方月年想趁机破开这个姿势,但是没能成功,只好无奈地笑,“你别这样了,太痒了。”
程冰在他脖子上亲了亲,把人放开,说:“接下来就太忙了,等大人们都回来,我找机会去你们学校找你。”
“我找你也行,”方月年答应,“先各自忙着吧,反正以後时间多得是。”
他在程冰脸上吻了一下,“回去吧,晚安,明天路上小心,下了飞机给我发消息。”
“你也是,在火车上要好好吃饭。”
“我知道,再不行也会好好吃方便面的。”
儿子在外面熘达,汪静则在家里做最後的准备。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总是胡思乱想,一会儿兴奋儿子真的考上了好大学,就像她十几年来期盼的那样有出息,一会儿又觉得这个家里七零八落,学费虽然是攒够了,但甚至拿不出多馀钱来给儿子买点电子産品。
别人家的孩子都有。
她也总是担心有什麽地方没考虑好。
北京实在太远了。
就这麽忙了好一阵,她终于打包好了最後一个密码箱。
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发了一会儿呆,她忽然像做了什麽决定似的,站起来,走进了儿子的房间。
她自问一向尊重儿子的隐私,所以现在甚至有点心虚,进房间关了门,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这张卡看起来很新,是方月年高一那年学校发的卡,用来打补助金,一学期三四百块,方月年就把它直接给了妈妈。
汪静把卡攥在手里,看了两遍,擦了两遍。这卡里存着她这几年辛辛苦苦挤出来的小金库,家里没有人知道,这张卡在方月年名下,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妈妈会往里头存钱,而且存的还不少,够方月年四年的花销了。
她对自己儿子太信任了,超过了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既然儿子要去北京上学,这个给他带着,比放在任何地方都保险。
方月年的书包已经装好了,就放在桌上。
汪静走过去打开,很轻巧地翻了一阵,果然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皮夹子。
这皮夹子是程冰前些天送他的,这事汪静知道,方月年用它装了证件和一些零钱。
除了这些,皮夹子还有个带拉链的内衬,汪静便拉开拉链,准备将卡放进去。
然而隐约间,她看见里面虽然没放卡,但有一张照片,也没防备,取出来一看,蓦然一惊。
周遭太安静,她的耳朵耳鸣起来。
浑身的气血都上涌了。
这是一张照片,上面是方月年和程冰,两人都笑得很开心,方月年在……亲程冰的下巴。
这种程度的亲昵,无论汪静怎麽自我安慰,都无法把它往朋友丶往童年玩伴上去靠。
她受不了地跌在椅子里,呆坐一阵,又唰地站起来,奔到方月年的书柜边,开始毫无章法地翻动。
她从不翻方月年的东西,但她知道方月年藏着宝贝,以前她以为是男孩子的小爱好,现在……翻了半天,终于从某一层压在最底下的位置,抽出了三四张电影光碟。
汪静颤抖着将光碟举到眼前,一刹那,就被上面的露骨剧照震得德几乎晕厥。
怎麽,怎麽会这样?
这些,是年年喜欢的?
他喜欢这种,他喜欢程冰,他喜欢……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泪干涸了,汪静终于打起了精神,将光碟放回去,又将书柜整理回原样,再把方月年的皮夹子放进书包里——带着那张照片和银行卡——努力将一切都恢复了。
手脚冰凉地走出房间,汪静一时间无处可去,便进了厨房。
她的脑子很乱,想了很多,方月年从小打到对程冰的好,程冰从小到大对方月年的好……她十足想不通,可偏偏,又觉得样样都摆在眼前。
她以为的儿子缺失的爱,她引以为豪的学习进步丶性格沉稳,她想要的有出息的儿子,原来,原来都是因为程冰!
她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这夜过去後,第二天早上醒来,看着方月年,她心里涌动着悲哀,又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情感。
我的儿子,他想要什麽,我都要支持他。
如果我不支持,他就没有家人可以依靠了。
——方月年对一切一无所知。
他兴冲冲地收拾箱笼,拖家带口,辗转交通,从此告别年少,奔赴北方。作者闲话:
潮涌卷完。感谢阅读。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