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黏人又温顺的小猫。
程冰微微睁大了眼睛,被他这麽抱蒙了。
“说吧,我听着你说。”方月年轻声说。
不论怎麽说,程冰的有些纷乱的心跳被暂时安抚了。
他把手搭到了方月年的背上,觉得这人太瘦了,骨骼突出,几乎膈手。
“你记不记得,初二的时候,我第一次收到了女生的情书。”
方月年动动脑袋,“记得,”他把声音拖长了,“和情书放在一起的,还有个迷你卷轴风铃一样的小礼物,我就打开看了一眼,就被你教训了,但是那个卷轴风铃上面的金粉刮了我一手,洗都洗不掉。”
用现在的眼光看,那个礼物多少有些粗糙,卷轴打开後上面写了「天天开心」,还是「一帆风顺」也记不清了,下面坠着两三个金属空心管,一样涂了一层金粉,而且管身的间距有点大,说是风铃,等闲的风也吹不响。
那封情书装在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里,小小的,透着紧张和青涩。
可是方月年不得不承认,一般的男生收到这样的东西,就算不会接受这份感情,也不会忍心过于强硬地拒绝,因为这大概是一个小姑娘红着脸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准备出来的,让人实在难以狠心。
不过程冰还是还了回去,并且第一次很严肃地对方月年说:“你不应该随便拆这个。”
方月年其实本来不知道这是女生送的,他看到那个粉红色信封後立马就後悔了,忙不叠地把东西重新包起来,试图返回原状,被他这麽一说,就更加心虚,立刻认错了。
并且从此以後,再也没手欠碰过任何别人送给程冰的礼物。
程冰闷笑,“嗯,就是那次。”
“怎麽了?”
“我那时候,很疑惑。”
“疑惑?”
“嗯,就是很不明白,为什麽一个人可以向另一个甚至不能算认识的人表白呢?我们没说过话,也没怎麽见过,我不知道她是谁,更加想不清楚她的样子。”
方月年忍不住叹气,“那暗恋你可太惨了。那人家就是对一个不熟悉的人,怎麽讲呢,呃,一见钟情了,能怎麽办?再说了你不认识她,不知道她长什麽样子,她可认识你啊,讲不定还特别了解你呢。”
程冰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会先让那个人认识我。”
方月年帮他往下说:“然後再让她先喜欢你,对吧。”
程冰垂眸看他,“他确实喜欢我了。”
方月年清了清嗓子,“收到情书很困惑然後呢,继续说。”
程冰低笑。
“我想起来老师说,早恋都是没有结果的,因为那个年纪根本不懂什麽叫爱情。”
方月年没说话。
程冰:“所以我想了想,爱情到底是什麽。”
方月年有点坐不住了,他仰起脸,无可奈何地说:“你是怎麽,被啓发到这个方向的啊?你难道不应该对这种事情,啧,嗤之以鼻,冷漠无情地拒绝,然後继续当你的学霸?”
“我是拒绝了。”
方月年噎了一下,把头埋回去,“……行吧。”
程冰的手在他背上轻抚了两下,“我真的想了很长的时间。”
方月年被这句突然低沉的语音惹得有点发愣,他重新擡起脸,两人对视,他发现程冰的眼睛里蕴着一点落寞,就立刻心软得一塌煳涂。
“唿……”他特别小声且无力地闭眼叹气。
程冰冲他笑,“直到有一天,你去打扫我们班的卫生区,初二我们班的责任区是操场旁边的乒乓球台附近,记得吗?”
方月年点头,“嗯。”
初中那会,乒乓球台附近总是有很多人偷吃零食,辣条薯片什麽的包装通常会扔了一地,是卫生重灾区,谁轮到去打扫都会烦不胜烦。
“我就站在班级门口的走廊上,远远看着你和别人用扫把追着打架,乒乓球台旁边就是围墙,种了很大一片夹竹桃,当时已经开花了,但是被你们打落一地。”
往事不堪回首,方月年被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中二气质折服,扶额说:“天哪。”
“我突然发现,同样的场景,我还能想起来很多,记忆都非常深刻,在学校里,在各种地方,我记得你卷着裤脚站在小沟里抓龙虾,爬上梨树抓马角牛,在学校的小睡莲池捞鲤鱼……但这些事都不是和我一起做的。”
程冰看着他,“我是说,我会很关注你,不仅在和你一起玩的时候,也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幸运的是,那些时候不多,因为你很喜欢和我一起玩。”
方月年突然发现自己和程冰关于这方面,在理解上的差距远远超过了他认为的程度。
他从小就很希望程冰能够一直是优秀的,耀眼的,至少在他们长大的这片朴素又偏僻的村野里,他是那个人人提起都会赞美的孩子,但他对自己并没有这麽高的期望,因此他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受到关注,或者,被喜欢。
但是程冰很关注他,而且也直言不讳地说,很喜欢他。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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