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冰:“嗯。”
“嗯什麽?是你自己讲的,我俩都是很讲道理的人,所以有话好好讲,你别生气嘛。”
“我不是生你的气。”
“不生气才怪,”方月年急了,“就这还没生气?”
程冰皱了皱眉,别过脸,“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他停顿了一下,“我脑子有病。”
我就是见不得……
方月年觉得有点搞不懂这人在想什麽了。
今晚太诡异了。
原本应该好好写作业的晚上,两人先後吵了两架,程冰还破天荒说了两次对不起。
太要命了。
方月年深唿吸几次後,正襟危坐,看着程冰:“我最近,挺上进的。”
程冰有点诧异他忽然说这个,看向他:“嗯?”
“我是说,你不用担心我不学好,或者做什麽其他不好的事情,”方月年解释得又慢又小心,但又字字诚恳,“我现在考上了一中,我最近学习都可认真了,上课从来不打瞌睡的,现在的班主任也挺喜欢我,而且我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好学生,哦对,我期中考试还考了我们班第二,我……我会好好的,嗯,就像你说的那样。”
做一个好的少年人,再做一个好的成年人。
他说完抿着唇,紧张地等着程冰回复。
按照他的理解,按照他从小到大的认知,程冰一直是在不遗馀力地试图掰正他,拉着拽着,不肯让他像村里有的男孩子那样,念不进去书,初中就辍学,打三天两头撂挑子的花里胡哨的工,或者早早结婚,把妻儿扔给父母,自己加入村里起早贪黑打麻将的浩浩大军——人生一眼就能望得见尽头,是无法挣脱的平庸和浅薄。
所以如果程冰跟他生气,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方月年又开始不上进了。
那麽,让他不生气的办法也很简单:我很上进,真的,我乖得不行,可听你话了。
但是程冰听完这番话,愕然半晌,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甜滋味涌上了他的心头。
“你……”
方月年眨眨眼,期待地看着他,“我什麽?”
程冰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我知道。”
方月年顿时眉开眼笑:“啊,那就行啊,所以,以後你就放宽心,好不好?”
程冰淡淡说:“我说了,你没做错什麽,你现在什麽都很好。”
是我有问题,我快疯了。
方月年嘿嘿笑笑,“就是就是,那明天我们一起去……”
“回家去吧,”程冰说,“明天家里有事,你自己写作业吧,下午一起走。”
方月年正兴高采烈想要邀请他去看看前边路修得怎麽样了,被这麽突然截断,有点错愣,看他把书和笔都收拾差不多然後站了起来,只好也赶紧收书,“哦,那好,好吧。”
接下来事情总归有点不对劲了。
第二天返回学校,俩人各回各宿舍,各到各班级,晚上短信聊天的时候,程冰虽然平常也不会长篇大论发小作文过来,可这几天明显更简略了。
简略到方月年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于是他就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