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五月刚经过一场苦战。
胡人五族联合,军力已达六万,而边关笼统也不过才驻扎六万而已。
这一役三个城池陷落又被陈军夺回,陈军阵营里粮食吃光了,饿了三天之后,将领只能将自己的战马忍痛刺死,煮马肉分食给兵士裹腹,再上阵杀敌。
此战报,也一并夹在了册里。
谢春深让陈擅看这些,就是在一块一块割他的心,在一旁的周汝看得泪流不止:
“早听说,洛阳内外豪强大族斗富成风,十四驸马石家,一日之食耗费十万钱,丢弃的酒肉可填城池。
一边是朱门酒肉臭,一边是路有冻死骨,前者,挖空了朝廷的支梁,要去当肉柱的却是后者,兴亡都是百姓苦。阿擅,我对朝廷彻底失望了。”
陈擅默了半晌,低声问:“母亲可希望我回去?”
不及周汝接话,一句突兀的“不可”便冲了进来,二人抬起头,见木漪带着下人风风火火地步了进来,连鞋履都未曾脱。
她走至二人面前,复道:
“你不能回去!
这摆明了是谢戎布下的圈套!那些被段渊判降送去西北的反军就是前车之鉴,你现在回去只有上战场,耗尽最后一滴血,落得一个马革裹尸的下场!”
她太过激动,抢过那些名册就要烧毁,周汝含泪站起来,厉声喊道:
“千龄住手!”
她手悬在火烛上方,陈擅过去将名册抢回,“州姜要离开时,你是怎么说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那时没见你征求我的意见,如今我还未问你,你却第一个站出来阻止,究竟是为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大笑一声,“也是,我若是真死了,换一个主将来驻守西平,他们未必还认你这个人,你的生意就不好开展了。”
周汝低声呵止:“阿擅!你也住口。”
木漪默了一下,昂起,“我自然是要为了我自己,可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
你一走,母亲会牵肠挂肚,日夜担忧,若你战败无法归来,她何以自洽?”
此话一出,室内徒然安静下来。
周汝不想他们如此,忙勉力抬起笑来:
“你外祖说过,做父母,管教子女,令其衣冠整齐,形容正直,学以致用就已称职了。
至于子女要做什么,那是他们的命,母亲只需支持,无需干涉。”
她将手搭在陈擅肩上,“阿擅,你做什么决定,母亲都会支持。”
陈擅也冷静了许久,最后呼出一口浊气,抬起脸,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此次再回洛阳,不会去敬拜君王,而是替父兄去看一看,他们眷恋的万万洛阳百姓,从今天起,我陈擅守卫的与朝廷无关。”
周汝忍住哽咽,颤着肩膀点头。
陈擅将周汝揽在自己怀中,让她稍微依靠一会儿,与周汝身后的木漪对望。
“木千龄,你记住!
我回洛阳不是去应谢春深的局,而是同样为了我自己!……我要是死了,你不用来给我收尸,只需带着母亲远离是非,从荆州周转,而后走得越远越好。”
木漪皱着眉,抿唇不说话。
他目露嘱托,沉声道:“答应我。”
木漪看了眼他怀中颤抖不已的周汝,颔:“我答应你。”
??卖官鬻爵其实是朝廷开创的,在朝廷没有钱的时候,官位就是明码标价可以买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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