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公孙弗谓要把酒杯往我脑袋上砸,却被裴素商发觉赶忙抓住,公孙白抱着她神情激动的叔公赶忙把他往远处拉。公孙弗谓动弹不得,只抓着筷子对我挥舞:“裴妍!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当年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玩意,我看你可怜,还给你师尊借钱……你就是这样报答长辈的?我呸!恶心——”
我揽过裴秋,揉着她的脑袋笑成一团:“谢谢,谢谢。哎呀,公孙师伯,俗话道吃人嘴软,您吃了这麽些好菜好饭,怎麽说话还这麽难听?”
公孙弗谓的筷子终究砸到了我脑门上,我哎哟一声,装作痛倒,恰好往後一歪,倒进裴素商怀里。
我擡头,装作泪眼汪汪:“师尊……公孙伯伯欺负我,我不过就是要娶师尊当妻子,怎麽他就这样不通情理……呜呜……师尊揉揉。”
裴素商被我拉着手放在我被筷子砸了的额头上,他想笑又想训斥我,最终只能苦笑,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干什麽呢,弗谓怎麽惹了你了?”
我亲亲他的手心:“我从小就喜欢逗这种脸色难看的正经人玩,更何况他还是个正道仙君?我一个大魔头,自然要捉弄他。”
“……何况,师尊,唉,你是真没什麽朋友。”我擡手捏了捏裴素商的脸,他先前被古雨折磨得几乎形销骨立,好容易才养出了点肉,如今捏起来,也有些绵软的意思。“让公孙弗谓来喝点订婚宴的酒,你不开心吗?”
裴素商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开心,很开心。”
我按住他的嘴唇:“既然这样开心,那替我磨砺你的剑……过几日,到长泽城去,我开路,你径直走到那敌魁古雨跟前,一剑穿心,杀掉他——好不好?”
裴素商偏了偏头:“为什麽要问呢?我当然会同意的。”
我微微一愣,脸上神色一僵,好险维持住了脸上的笑容:“弟子劳烦师尊做事,当然要问一问,不然多不尊重?”
裴素商也笑了:“好啊,我的小徒弟,是天下最尊师重道的人物了……不过,要杀古雨,恐怕一剑穿心是做不到了,他的身体很有些古怪,得做一做准备。”
我转过身,抱住裴素商,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全听师尊安排。”
裴素商刚刚问我那句话,其实很有意思。
我为什麽一定要指定裴素商去杀古雨呢?
冠冕堂皇的说法,是裴素商作为天下第一的剑修,虽然经历了道心破碎的磨难,但也被很有孝心的好徒弟以双修之法修修补补,对付古雨这种被砍掉脑袋都杀不掉的怪物,自然需要更为迅捷敏锐的剑士,而我虽然奇奇怪怪的法门学的不少,却始终算不上一个正统的剑修……
唉,这其实说不通。
古雨的长命缕,其实最怕的是火。
最适合杀死他的人,应当是我。
我为什麽不要杀他?我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则是古雨本就是活不长的人,比起在病床上咽下最後一口气,他显然更希望死在我手中。
我这样恨他,当然不要他如愿。
当然,也有另一种我不想采信的理由。
事到如今,我竟还对古雨留有旧情,若要杀了他,于心不忍,倒不如不见他最後一面。
只当他不见了,消失了,偷偷躲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等到几百年後,几千年後,我在雪海中漫步,平地摔跤,擡眼又碰上一个眼神澄澈的瘦削少年,为我撑一把伞,嘲笑道:“你这家夥。”
唉。
痴人说梦。
【作者有话说】
呜呜……下一章去砍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