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弗谓瞪着他,咬牙切齿逼出一声冷笑:“你如今倒是肯关心他,当年那斩钉截铁的样子,见色忘义真有这麽迅速——”
裴素商淡淡道:“我是瞎子,见不到美色。”
公孙白眼见着叔公要同……呃,这位裴师兄尚未过门的师尊吵起来,赶忙打圆场:“叔公,裴仙君,过去的都过去了。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古雨的野心。”
她转而看向堂中站着略显茫然的裴秋:“古雨的长命缕有什麽用处,我亲身体验过一回,自然可以为你们作证。”
她又面露难色地瞧了瞧那具可怜的尸体:“可这些早就不算是秘密,实在用不上这样新鲜的例子。孤玉山与白玉京等一行此来,还是要为了求证古雨的五时长生阵——那种可献祭活人来增添修为的邪阵,究竟有何证据?”
我叹了口气,无奈向裴秋眨眨眼睛:白玉京的人始终是死讲究。
裴秋点了点头,吩咐左右侍从将那具尸体合上再盖上白布。
她又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罗盘,一阵拨弄之後,罗盘上渐渐浮起一个流光溢彩的阵法,此阵法复杂至极,外方内圆,不断旋转变化,实在令人眼花缭乱,若是盯着看久了,甚至有眩晕昏迷的风险。
“这只是一个仿品。”裴秋认真道,“所以只有这麽小,威力没有真的那麽大。”
公孙弗谓点了点头:“噢,拿假货糊弄我们。”
我懒得搭理他,只翻白眼。
——那是冯小娥找来了能在断南能找到的所有阵修,衆人熬了七天七夜,又照着我偷来的阵图照猫画虎,才最终仿造出的五时长生阵。
不断旋转的法阵最终停在了裴秋掌心,她忽然手指合拢,一声极轻的声音响起,像是水泡破裂又像是花苞绽放。
她脚下那具白布下的尸体轮廓,忽然融化一般瘪了下去,而後有粉红色的血肉泥浆缓缓渗出。
公孙弗谓身後的人中真有几人已经开始呕吐。
与尸体的异变几乎同时,裴秋的衣袍和鬓边碎发无风自动,若是仔细观察,还能发觉她浑身似乎笼罩着淡淡辉光。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示意她开始。
裴秋拔出了剑,直直冲向了公孙弗谓。
公孙弗谓大惊,顾不上骂我,多年战士的反应已经让他长刀出鞘,抵挡裴秋出人意料的一击。
裴秋的剑是一把青色的二尺小剑,晶莹可爱,没有锋刃——藕中剑。此剑打眼一瞧,不像夺人性命的兵器,倒更像是放在手中把玩的珍奇,可就是这样一柄精巧脆弱的小剑,对上公孙弗谓悍烈刚猛的长刀,只是迸发出一声清锐剑鸣,而後剑上的青色辉光猛然爆开,竟然生生将提刀防守的公孙弗谓连带坐席震开数十步,很大一只的公孙弗谓直接飞了出去,直撞向他身後的诸多弟子。
公孙弗谓带着那些可怜的小弟子们东倒西歪,他自己则重重撞上了堂中大柱。
裴秋拍了拍衣服,收剑入鞘,再很标准地行了一礼:“承让。”
公孙白大惊失色,她赶忙上前去扶跌在地上的公孙弗谓,却被他挥开了手。
公孙弗谓靠着柱子坐起,只剩半张脸的孤玉山掌门吐出一口鲜血,咧开嘴角笑了:“不愧是大魔头教养出的小姑娘,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刚刚那是偷袭,再来!”
裴秋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询问我是不是要继续和他打上一场。
我看着被飞出去的公孙弗谓撞倒的琉璃灯台屏风花瓶等等,心算了一番这些开支,苦恼地按了按眉心,挥了挥手,示意她规矩些。
“只是要让公孙族长您见识见识这个假货的用处。”我叹了口气,“真要分个高低,也用不着。”
公孙弗谓哼了一声,理了理衣服坐回原位。
无论裴秋如何天赋异禀,她毕竟还只是个年轻的魔修,她的本事,和公孙弗谓长久年岁中磨练出的修为经验相比,显然不值一提。公孙弗谓当年能与全盛时期的裴素商相提并论,这样的前辈,若是真的生死相斗,就算是我,也并不能保证能轻松地赢下公孙弗谓。
而裴秋不过是轻轻一擡手,便能让公孙弗谓的防守也毫无用处,只能狼狈认输。
断南若是真有这样强大的一个裴秋,早就该年年北上,扫平了白玉京,再往西收拾更辽阔的望朝,真捞个皇帝来做做。
【作者有话说】
向着完结猛猛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