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自然不是个好主意。但若只是为了救人着想,这一支先锋小队也能吸引大半残剑阁中的人力。若是监牢的最内七层阵法并未大改,在九月初一子时三刻,几处阵法的脆弱之处将聚集到一处。我费点力气,再里应外合……带着公孙白逃出来,应当可行。
“看起来不错……可有些问题。”我点点她潦草的一行字迹,“这几个人,和古雨又没有什麽直接的深仇大恨,和断南的联系是半点也没有,你如何有把握能让这些人同我们联手?”
“另外。”我叹了口气,“断南的消耗到了什麽地步?你们真能一路击破这麽多个关卡……打过来?”
冯小娥一拍手掌,笑眯眯道:“老大英明,我自然考虑了——这就需要您做两件事情,两件只有您做得到的事情。”
我摆摆手:“说。”
冯小娥眨巴眼睛:“既然您要我帮忙,我能不能讨要个条件?”
“你在威胁我?”
冯小娥叹气:“怎敢,怎敢。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在秋水明月三生镜中,您是不是见到了赤殃?”
我愣了一下:“就问这个?”
冯小娥点头:“当然,要是您肯将赤殃对您说了什麽,又做了什麽,一一讲给我听,那更是再好不过。”
我气得发笑:“你……你就是为了她的这点消息,将我引入了秋水明月三生镜,又被古雨困住,走投无路,才好被你威胁?”
冯小娥佯装惊讶:“哎呀,我和裴城主这百年的君臣,怎麽好这般揣测我?秋水明月三生镜,难道不是古雨抛出的名字?您也是为了救人……就算知道九死一生,有牢狱之灾,难道您就肯抛弃救下林先生的一点希望?抛弃被困的裴仙君?”
我翻了个白眼。
所谓命运,或许就是如此。即使对後果代价一清二楚,依旧会选择那条道路。能窥破天机的冯小娥,是否总在背後笑我等凡人痴傻?
“你们这样算得太清楚的卦师,实在讨厌。只用稍稍推波助澜,人间浊浪滚滚,自己身上却干净得很。讨厌。”
冯小娥叹气:“城主英明。小人这一族千年前算卦算得出名,就是为了这招了不少讨厌,最後弄得灭族抄家,全家死得干干净净。”
我懒得理会:“要问我东西,非要如此威胁?在镜湖的时候就问不得?”
冯小娥也学着我冷笑:“我问了,你不告诉我。”
我有点心虚,只好学着她眨眼睛。
冯小娥的确漫不经心地问过我,是否在秋水明月三生镜中见到过陌生人。
我只告诉她里边的人没几个我认识,请问她说的是谁。
她便不说了。
我其实知道她想问的是赤殃,但冯小娥的居心实在令我不安。
赤殃的实力,我在幻境之中已经有所察觉。为她的受肉所准备的裔牲佘微仍在镜湖,若是冯小娥想对他做什麽……佘微死掉已经不好,若是真将那传说中凶名赫赫的尊主唤醒——我该滚到哪去?
“她……赤殃是个好狐狸,我欠她点半师的恩情。”我捏了捏发尖,“她在秋水明月三生镜中,的确出现了一次。”
冯小娥擡起头来,嘴角微笑:“那她说了什麽?”
她既然要威胁我,我也老实地如实相告。赤殃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当时为了救我的命,只有那麽一句……问我冯小娥过的如何。
“她……她就问这个?”冯小娥看向我的眼睛,游刃有馀的脸上几乎撑不住笑,嘴角微微发颤,指甲差些在桌面上掐出痕迹。“你……你怎麽说?”
我点点头:“我说你过得很好,在镜湖吃香的喝辣的,醒掌天下事,醉卧美人膝。”
冯小娥闭上了眼睛,扶着额头喃喃自语,眼角眉梢那副哭笑不得让我有些新奇。
“好蠢的狐狸……问也问些天下大事……再不济,问问自己怎麽活过来——”
我敲了敲她的後脑勺:“冯姑娘,再说下去,我就要不开心了。”
冯小娥揉了揉眉心,刚刚那副混乱的神色一扫而空,她轻轻叹道:“唉,城主莫要生气。”
“您提的两个问题……我先回答第二个,若要一路闯到残剑阁救您,其实关键在于一个人。”
我眯起眼睛:“谁?”
冯小娥拍拍手,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卷竹简,敲了敲自己的手心:“裴素商。”
【作者有话说】
呜呜……剧情,剧情……下一章师徒大概会有那样的突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