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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思量（第2页）

古雨面无表情，冷冷垂下眼眸：“你不愿意？”

裴妍瞳孔一缩，逃避般转开了眼神，他想开口，可古雨捂着他的嘴，他什麽也说不了。

古雨显然察觉到了裴妍的神色变化，他脸庞微微颤抖，似乎正努力抑制极端的愤怒。不过又只是一瞬间，古雨面上那些涌动的情绪风一般消散了，他勾起一个有些苦涩的微笑，松开了手，只是把玩着鬓边垂下的发丝。

“我本来想……你不记得了也好。至少，至少，正好把旁的什麽忘了，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总归你心里还是有我。”

裴妍看不得古雨这幅受伤的模样，只觉心中一酸，忙拉了他的手：“我不是说不愿意……我只是，我只是……”

他话说到一半，又察觉到古雨话里有话：“旁的什麽？那是什麽？”

古雨垂了眉目，不动声色地将手指从裴妍手中抽出，坐正了身体：“我不想怪你，你总也有自己的道理。记得我先前说的那个魔修吗？离州镜湖的主人，将你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裴妍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你欺负我呢，我这百年的事情什麽都不记得了，还记得这个人？”

古雨忽然笑了，眉眼弯弯，眉梢眼角竟有些格外露骨的喜悦。不过，他随即又收起笑意，淡淡道：“你虽然是杀了他，不过……或许想用些手段？呵，也是我心里想这样想……总之，永姿……你和那个魔修，好像，是有些故事呢。”

他的话音越说越小，尾音模糊吞入了喉咙。裴妍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咽了咽口水：“故事？什麽故事？”

古雨瞥他一眼：“什麽故事？周公之礼，颠鸾倒凤，巫山云雨，握雨携云，被翻红浪，共效于飞之乐……这样的故事。”

裴妍大吃一惊，吓得忙探身去握古雨的手，急的舌头打结：“什麽……这都什麽和什麽！我怎麽会……我，我绝不会……”

他说到最後，其实该赌咒发誓自己绝不可能变心。可裴妍心中忽然一沉——如果自己没有变心，为何古雨有意亲近，自己心中却很不知好歹地那样反感？

话又说回来，裴妍自己如今都是个没了百年记忆的痴子，古雨不嫌弃他，百般温柔小意，险些令他忘了自己的残缺。裴妍默默想，他现在什麽也不记得，自然也就不能为自己做过或没做过的事情担保。

古雨这回没有推脱，也轻轻反握裴妍，另一手替他理了理略显杂乱的头发，他话音温柔，笑意却有一丝精准的酸楚：“究竟发生过什麽，我不想计较了。永姿，那段日子，你非但不和我亲近，还要和裴素商争吵些魔修不该被如此看待的闲话……”

裴妍愣住了，记忆中模糊的画面形体闪闪烁烁：“我……我有那麽喜欢他？”

古雨脸色大变：“呵，或许吧。反正对永姿来说，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裴妍吓得差些跳起来：“什麽，什麽！还有谁！”

古雨偏过脸去：“还有谁？若只是说和你有些帷幄交往的，断南的狐族小公子，还有什麽虎妖的遗孤，新的小蛇领主，还有断南的卦师姑娘——”

裴妍大跌眼镜：“什麽，怎麽全是妖精，我，我喜欢这样的？”

裴妍向来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但也只是爱护小狗小猫一般的兴趣，可绝没有对毛茸茸或光溜溜的异族妖怪起过不该有的色心。古雨这样一编排，裴妍天旋地转，只觉一睁眼便发觉自己梦游时欠下了三千万钱。

古雨眼睛转了一转。

虽说确有其事，可裴妍这些年是在断南胡混，情人也多半是些魔修妖邪等等。这样一讲，裴妍若是疑心自己怎会和那些人等有了交集，谎话恐怕不太好圆。

古雨又是一声冷笑：“这些人物是最近的。以前的话……裴素商你也不是没轻薄过，我先前不想说，可他不回残剑阁，是否有些不想见面的意思？难说。至于别人，公孙朱……当年死的可惜，他妹妹本就有气，你又把她的徒弟也弄到手……你和她，我却不清楚有没有了。不过，公孙白已经负气出走，在孤玉山不回来了。”

看着呆楞的裴妍，古雨像是安慰一般道：“放心，虽说听起来不像话。可这些人……心里也是愿意的。公孙朱当年的遗书中，都还写着丝毫不怨，只盼来生与你再续前缘。”

古雨又是一阵冷笑：“可惜，公孙公子已经不知转世投胎了几次，可永姿还在世间流连，怕是要负了这段缘分。”

裴妍的脑海已经彻底被古雨口中的名字搅得一塌糊涂，他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罪孽深重。堕落到了这等程度，早该被裴素商斩杀清理门户，怎麽……哦，裴素商也已经被自己轻薄，不知是否心伤太过，杀都不想杀了。

裴妍低下头，将被子抱到身前：“真的吗……我真的，我真的……做了这些事情？”

古雨微擡下巴：“嗯……我想想，那魔修给你的剑，你收了；前些年还出钱给小狐狸妖怪出他的烂书，去查查帐目，都还在。至于公孙朱的遗书是被他妹妹一把火烧了，裴素商只能告诉道侣的名字据说也被你听了去……这些证据，你想看吗？”

裴妍痛苦地捂住了脸：“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和……还在和你好？”

古雨轻轻将他的头发挽到耳後：“永姿，我不怪你的。”

裴妍擡起眼睛，心痛道：“我……我既然这样堕落淫乱，你怎麽还要在我身边——你不是轻贱自己吗！”

古雨微微吃了一惊，随即温柔道：“没关系，永姿。我知道，你出身如此，母亲本就……当年裴素商带你回来时，虽说是清官人，可……唉。永姿，你吃了很多苦，长大了之後一有人说喜欢你，你便觉得喜悦，想不得太多，只要和那人好。”

古雨叹道：“是我要喜欢你的，只要你还是你，我又怎麽能怪你是什麽样子？”

裴妍闭上了眼睛，心被愧疚浸透，沉沉坠在胸腔。他慢慢在床上挪动，靠向古雨，忍下心中那些尖叫的本能，轻轻抱了抱他：“谢谢你，时霖。”

【作者有话说】

古雨当烂人烂得我有点想笑了……唉，最好的说谎方式就是九句真话和一句假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