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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鬓如霜（第2页）

一身丧服，七夕月夜闯进古雨的地界救人，如此看来，倒有些明晃晃的挑衅。

“如何处置？”古雨从裴妍的衣襟上摘下一朵用红线串起的黄桷兰，那细长的香花在此夜的闹剧中已经受了些伤，玉白的花瓣上留下暗褐色的纹路。不过香气依旧浓郁，引得古雨眼神微暗。

“我先前答应了交易。他们给我一个完好无损的永姿，我放他们走。”

古雨将那朵沾了血迹的香花放进口中，面不改色地咀嚼起来。

“裴仙君，如何？我这个龌龊孽障，也算是有情有义？”

古雨站起身来，走向裴素商，他已经几乎失去了意识，被古雨强行扼住下巴提起来，才勉强动了动嘴唇。

“你若是心中有怨……不如杀了我。”裴素商咬牙道，“何必如此！”

古雨细细嚼碎了苦涩的香花，舌尖的苦和口中的香气令他一时恍惚，他咽下那朵花，忽然心情很好。

“怨气？”古雨丢开裴素商，向欧阳绵做了个手势，要她去领人来处置公孙白和裴素商，“我与仙君不过君子之交，何曾有过什麽恩怨？”

“……不过。若是你死了，永姿想来会有些伤心。”

“而伤心完了，也就完了。只有留着个活人……才有念想，才有挣扎，多些趣味。”

古雨望向窗外夜空，此时残剑阁的火灾已经被扑灭，深黑的夜空只有淡淡残烟，不知为何，忽然一声轻响，一朵璀璨烟花孤零零绽开了。

裴妍还是没有醒来，古雨在他身前静静端详他。光滑美丽的鬈发，在灯光烟火中映照出游移的冷色光泽，令古雨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还是记忆中蓬松柔软的触感，带有体温的暖意，像晒干後的某种细弱植物，也像一只温顺虚弱的小兽。

还是很漂亮。

古雨半合着眼睛，无奈地下了定论。

这百年间流连风月的裴城主，依旧有一张略显天真的艳丽面目，柔腻的洁白皮肤，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额间的伤口仿若朱砂小痣，即使披着一身略有些扫兴的丧服，依旧有些淡极更艳的颜色。

可惜了，林阿已经死了，而裴素商是个瞎子。古雨讽刺地轻笑，竟没有人能懂得眼前这幅颜色的美妙。

又一朵烟花冷冷绽放。古雨收回目光，在裴妍额头伤口轻轻落下一吻。

“永姿，又长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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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妍陷入了一片莫名其妙的黑暗。

或许不该说是黑暗。毕竟有光才有影，裴妍在这片黑暗中看不见任何形体。

就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总有些星子月光，就算月黑风高，也总有风吹草动的声响。

裴妍纳闷：我莫非又聋又瞎？

他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一个瞎子或者聋子，又或者说，自己究竟是什麽？

裴妍模糊地记得自己的名字。

裴妍。

有一个姓氏，那麽他该有一个家庭。这个名字不算坏，想来给自己取名的人，对自己的出生十分满意。

他更加怅惘了。如此一想，自己陷入这片黑暗之前的生活应当十分美满，有人爱他，有人抚养关爱他，可如今，自己无知无识，连自己是不是瞎子聋子都不知道，这该让爱他的人很担心。

“裴妍。”

有人叫他。裴妍立起了耳朵——他现在知道自己有耳朵了。

那声音像是个无奈的青年，很好听，可莫名让他心中难过。

“裴妍，你怎麽到这里来了？”

裴妍愣了一下，试图找寻声音的来处：“你是谁？这是什麽地方？”

他回过头去，看见一个青衣长发的男子，眉眼细长，那人将手揣进袖子里，一脸嘲讽：“我是谁？我谁也不是。这是什麽地方？这里什麽也不是。”

裴妍皱起眉头，不喜欢废话一般的哑谜，他伸出手去拽那人的袖子。他青色的长袖握在手中如同水波，凉凉地从指尖拂过。

“……林阿。”裴妍从记忆中找到一个孤零零的名字。“我能这样叫你吗？”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为了赶榜单任务加更一章……应该还是後天开始更！

古雨……惹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