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部情况呢?”陈峰追问。
“进不去,看得太严。”老烟枪摇头,“不过,我手下一个小崽子机灵,扮成收潲水的,靠近看过。那些大车卸货的时候,他瞥见帆布下面露出来的,除了粮食袋子,还有一些长条形的木箱,看样式和重量,很像是步枪或者机枪。还有几个小点的铁皮箱子,不知道装的啥。”
武器装备!这进一步证实了这批物资的重要性。
“而且,”老烟枪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狠色,“我按照您吩吩咐,派人远远盯着可能增援的方向。现了一点蹊跷。在黑石口出事那天,除了那两架飞机,其实还有一支日军的摩托化小队,大概五六十人,携带了迫击炮,一直隐藏在更南边二十里外的一个废弃砖窑里!直到飞机炸完,运输队离开,他们才悄悄撤走!”
果然!佐藤还准备了地面的后手!如果当时义勇队主力按原计划进入黑石口伏击圈,即便躲过飞机,也会被这支携带重火力的摩托化小队堵在隘口里,后果不堪设想!
陈峰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佐藤英机的算计,一环扣一环,阴险而周密。
“这支摩托化小队,后来去了哪里?”陈峰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线索。
“撤回了他们在靠山屯的据点。”老烟枪答道。
靠山屯据点,是日军在这一带的一个重要支撑点,兵力约有一个加强中队,配备了掷弹筒和重机枪,之前义勇队尽量避免与之正面冲突。
陈峰盯着手绘地图上靠山屯和三十里铺仓库的位置,陷入了沉思。三十里铺仓库守卫森严,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靠山屯据点工事坚固,同样难以下手。但是,敌人越是认为安全的地方,有时反而会露出破绽。
一个大胆的、釜底抽薪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逐渐成型。这个计划风险极高,但若成功,不仅能沉重打击日军,获取急需的物资,或许……还能逼那个隐藏的“鼹鼠”露出尾巴!
他召集了赵山河和老烟枪,进行了秘密商议。
“我们要打,但不能直接打仓库,也不能硬碰据点。”陈峰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我们要打的是……这里!”他的指尖,落在了连接靠山屯据点和三十里铺仓库之间的一条补给线上。
“这条路上,定期会有骡马队或者卡车,为据点和仓库运输给养、弹药。守卫力量相对薄弱。”陈峰分析道,“我们不打伏击,我们要……伪装袭击。”
“伪装袭击?”赵山河有些不解。
“对。”陈峰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我们要伪装成另一股势力,比如……被打散的土匪,或者不满日军的地方武装。动作要快,下手要狠,抢了就走,绝不纠缠。目标是他们运输的弹药和少量便于携带的贵重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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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烟枪若有所思:“队长的意思是,既抢东西,又嫁祸于人,扰乱鬼子的视线?”
“不止如此。”陈峰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我们要让佐藤以为,除了我们‘铁血义勇队’,还有另一股更‘贪婪’、更‘不讲规矩’的武装在活动。同时,这次行动,知情范围要严格控制在最小。如果消息再次泄露……那么,‘鼹鼠’的范围,就能大大缩小!”
赵山河和老烟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佩服。队长这是要一石三鸟!获取物资、迷惑敌人、引出内奸!
“干!”赵山河压抑着兴奋,低吼道。
“需要准备一些‘道具’。”陈峰补充道,“破旧的非制式武器(如老套筒、土铳),甚至一些故意留下的、属于某些已知土匪绺子的标记物……老烟枪,这事你在行。”
“包在我身上!”老烟枪拍着胸脯。
三
计划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陈峰亲自挑选了参与此次行动的队员,都是绝对可靠、身手敏捷的老兵,并且严令在行动前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任务细节,只说是例行侦察和野外生存训练。
另一方面,林晚秋在尽力照顾伤员的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队伍内部弥漫的紧张气氛和陈峰眉宇间深藏的疲惫与凝重。她找到陈峰,将一碗好不容易熬好的、能安神的热汤递给他。
“陈大哥,我知道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请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林晚秋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仅是队伍的支柱,也是……也是很多人的希望。”
陈峰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的倒影,那里面有关切,有信任,还有一种他几乎不敢回应的情感。他接过碗,指尖传来的温热让他冰封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谢谢,晚秋。”他低声说,语气是少有的温和,“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和伤员们,也要注意安全。”
就在这时,炭窑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鸟鸣声——这是外围哨位现异常情况的警报!
陈峰眼神一凛,瞬间恢复了战斗状态,将汤碗随手放下,示意林晚秋隐蔽,自己则迅移动到窑口,透过缝隙向外观察。
赵山河和老烟枪也立刻警觉起来,拿起了武器。
风雪中,一个身影踉跄着由远及近,哨兵在确认身份后,将其搀扶了过来。那是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年轻人,脸色苍白,身上带着伤,是老烟枪手下的一个眼线,代号“泥鳅”,之前被派往更远的区域侦察日军动向。
“泥鳅?你怎么弄成这样?”老烟枪赶紧将他扶进炭窑,林晚秋也立刻上前查看伤势。
泥鳅喘着粗气,脸上带着惊恐和后怕:“烟……烟枪叔,队长……不好了,鬼子……鬼子开始‘并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