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清澄心中顿时被爱意填满。
“好,愿二位白首永携,敦百年之静好。有请两位在婚书上按下手印丶印章以及签上大名。”夏女士等着两人写完,才宣布,“恭喜二位缔结良缘,约为佳偶,现在可以交换戒指了。”
在大家的注意下,清澄先是给高峻霄戴上婚戒,然後欣然伸出手,高峻霄微笑着牵过柔荑,轻轻地为她戴上婚戒。
低下头,清澄望着手上金光闪闪的婚戒,疲乏的半眯眼睛,视线又开始模糊。
“新人向证婚人鞠躬。”
这时肩膀上传来温暖的压力,紧接着头纱被掀开,冷风划过她干燥的脸颊,令清澄猛然回过神来,她必须把这场堂会唱完,高峻霄扶着她的腰肢依次向证婚人和宾客鞠躬致敬。
“新人对拜。”
“花花,累了就靠我一会。有我呢。”高峻霄安心的话语,让清澄感觉溺水的心灵被人捞出,冲破黑暗重新沐浴在阳光中。再坚强的心房,也敌不过心上人温柔的指尖。
清澄和高峻霄看着彼此,好像看到了万丈红尘,她微微仰起头迎接阿霄的吻,当炙热的唇贴上来,冰冷泪水从她的眼眶中不住的流下,划过脸颊,落在男人宽厚的手掌上,又迅速被白手套吸收。
许是看女儿哭了,何夫人也禁不住泪流满面,抱着自己妹妹,姐妹俩欣慰的望着新人。婚礼上常有新娘及其家人,因感动而落泪,大家多见不怪,继续为新人们喝彩。
如同往常一样,高峻霄捧起清澄的脸,温柔的为她拭去眼泪。他曾对自己说过:负重前行,才知道自己肩上担着什麽担子。
原本浑噩的脑袋变得清明,她不能倒下,她得支撑到姜云把“一号文件”移走。她要和特务比毅力,比耐心,决不能脆弱到崩溃。
清澄一扫之前的颓废,主动端起酒杯,微笑着和高峻霄喝起了交杯酒。
办完仪式,大家挪步回到宴会厅,水晶吊灯下,留声机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宾客们笑语盈盈,觥筹交错。
清澄换上了高峻霄绘制的金红色凤凰旗袍,两人挽着手,周旋于各桌宾客之间,接受大家潮水般的祝福。
“二少爷,二少奶奶,不好了。”别墅的管家穿过人群,附到他们耳畔说道,“刚刚来了一队凶神恶煞的人,领头的姓戴,非说要搜二少奶奶的嫁妆箱,说有g党的什麽重要文件。留守的家丁快拦不住了!”
姓戴的,简直无法无天。一回家,他们就看到几个受伤倒底的家丁。
“住手!”高峻霄一声冷喝,大步流星踏入二楼,身後是他袍泽兄弟们。
“高参议,你回来的正好,在下奉命搜查,麻烦请行个方便。把你的新房开开。”戴组长扬起下巴,难掩得意的神色。
“戴雨农,你狗叫什麽呢。今天是什麽场合,也是你随便能闹的吗,给老子滚出去。”陈鹞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滚出去!滚出去!”後面的兄弟们起哄道。
面对衆人的怒骂,戴组长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唰地展开:“总裁亲笔手谕,特许搜查,我看谁敢阻拦?”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总裁的手谕,这分量太重了。清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破局之法。
她推开衆人上前一步:“戴组长,今日是我与峻霄大喜之日,这些都是我的私人妆奁,更是我何家的体面,你仅凭一句线报,就要硬闯我们的新房,搜查新娘嫁妆,于情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吧。”
“何小姐,哦,现在是高太太了,公务在身,得罪了。”戴组长一挥手,身後的特务们冲上前,作势要踹门。
不等高峻霄回应,他那些袍泽兄弟们“呼啦”一下全动起来,神色不善的组成人墙,拦住去路。
“高参议,你可是党国的军人,查还是不查,你说句话。”戴组长将文件怼到高峻霄面前,大有高峻霄不同意,就得连人带文件一起抓走的架势。
话音刚落,啪!
戴组长一个趔趄,差点栽倒,扇人的大汉约莫有两米,正是高峻霄的姐夫马国柱,他眯着眼睛用手帕擦手,又随手扔到了地上:“你是个什麽东西?也敢在我小舅子的婚礼上撒野。”
“你——”戴组长刚要发作,可看清来人後,硬生生把脏话咽回去,他憋着气哑声道,“马大帅,这可不是华北,您得总裁一个面子。”
“面子?哦~确实是老蒋的字,还是那麽丑。”马国柱凑近看手谕,不屑的撇撇嘴。
忽然他抢过手谕,三下五除二就把纸张撕成了碎片,轻巧的往後一抛,纸屑如同雪花般散落,“去你。妈的。”
戴组长捂着脸,又惊又怒:“马,马大帅,这毕竟是总裁的手谕,你这样……”
“呵,我怎麽样?”马国柱轻蔑的瞥了眼戴组长,“想查我小舅子啊,让蒋中正亲自来找我,最好带上他的中。央军来。我看他不是想查我小舅子,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吧!”
庞大的阴影笼罩住戴组长,他居高临下的咬牙道:“你回去告诉他,我马国柱虽然下野了,但在华北的地界上,我说的话还能顶点用。他要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想给我添堵,尽管来,咱们可以瞧瞧,最後是谁下不来台。”
马国柱的话如同惊雷,震得客厅嗡嗡作响,作为曾经叱咤一方的华北王,西北军的扛把子,他的话,戴雨农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戴组长环视一圈,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恨恨地一挥手:“我们走!”
特务们灰溜溜地跟着戴组长撤离了别墅。
敌人一走,高峻霄和清澄让弟兄们和姐夫先在客厅休息一下,他们先进屋检查一下嫁妆有没有损失。
等他们一走,高峻霄马上敲响了警戒号:“姜云。开门。”
姜云从新房内闪出:“阿霄,清澄,文件已经全部取出。箱子原样封好了,他们查不出破绽。”
“好,不能再放在一起了,赶紧化整为零。”高峻霄跟清澄说道,“去找些布袋子来。”
几人迅速动手,将厚厚的文件分拆成若干份,分别塞进不同的布袋子里,上面又随意覆盖了些旧报纸丶破布等杂物做掩饰。
“分开走。”清澄指挥道,“姜云,你换套女佣的衣服带一袋大的,从後门走,混进菜市场的人流。小仙,你带三袋,骑自行车,装作送货的。剩下的我们想办法带出去。”
时间紧迫,几人不敢拖沓,立刻分头行动。便装後的姜云和黄小仙提着布袋子,迅速消失在别墅的不同方向。
高峻霄和清澄则将最後两袋文件塞进汽车後备箱,用一些婚礼用的彩绸掩盖好。
酒店宴会厅内,气氛依旧热烈。高峻霄与清澄返回後,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仿佛刚才只是离席应酬了一位普通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