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被绑在木桩上受制于人,却仿佛吊在身上的绳索又松了松。
整个人猛然下坠一瞬,失重感袭来。
顾凉云听见自己故作冷静的声音,“阿玉,你告诉我。”
“你在对他说什麽,别被贺应濯的伎俩骗了,他只是想要你失去理智。”
就算有什麽也不能完全告诉他。
一旦被帝王掏空了价值,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条。
然而阮玉已经无暇顾忌他了,或者说这几天在顾凉云身边担惊受怕,生怕他发现了点不对劲发疯了的情绪。
还有无时无刻被拖去审问,怎麽求饶怎麽哭喊都没用,受尽了各种酷刑的日子已经摧残了他的神经。
顾家都救不了顾凉云,阮相呢,阮玉不敢多想,直到这一刻,贺应濯说要杀了他。
阮玉崩溃了,为什麽!为什麽他忍受了这麽多,熬到至今却还是逃不过这个命运!
他不想死啊!
死亡让他感到恐惧,为了抓住这一线生机,阮玉无暇顾及顾凉云。
只朝着贺应濯大喊,“我真的知道,陛下你让我再想一想,我…我会想到办法的!”
“我会全部告诉你,这样沈疏明就回不去了!”
阮玉流着泪,生死之间大脑清明,他努力想着措辞,企图打动帝王。
“他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哪都去不了,只要在这个世界,陛下您…您就是一切,您想怎麽样都可以!”
“沈疏明反抗不了的…我还可以让原来的那个沈疏明永远回不来!”
对,对…反正原来那个肯定也死了,回不来的!
阮玉拼命为自己抓取生机,见帝王阴冷的眉目扫来,不知是否心动。
他分辨不出来,便愈发恐惧。
尖声叫喊,“只有我!只有我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
“你杀了我就永远留不住沈疏明!他迟早会回去!你别想留住他!”
阴冷的眸顿时一暗,幽冷的杀意直直刺去,足下轻动,却不知为何克制住了这杀意。
下一瞬刑房里响起一声混杂了咳声的暴喝:
“闭嘴!”
只见顾凉云额头青筋暴起,在失血过多的脸上狰狞可怖,生生破坏了好相貌。
铁链几乎要被他晃下来,刺穿了琵琶骨的铁鈎拉扯着骨头皮肉,带出碎末。
滴滴答答的落下血,堆积在木桩下方,刑房内血腥味浓重。
尽管如此,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仍在挣扎,恨不得撇去这身骨头,掐住阮玉的下巴,捏碎他的骨头。
叫他闭嘴,闭嘴!别再说这些话了,给他闭嘴!
然身上的禁锢却不取他这麽做,再怎麽声势浩大的挣扎,除了吓得阮玉尖叫向贺应濯求助,也不过是徒劳无力。
顾凉云粗喘着擡头,对上贺应濯漆黑的眸,帝王克制的杀意与高高在上的轻蔑。
不经意掠过的一眼,没有多少意外。
让他突然想起沈疏明轻飘飘地一句,“的确不过如此。”
他怎麽会不奇怪,怎麽会不知道呢,怎麽会分辨不出喜欢的人。
不过是略过了,是秘而不宣,自欺欺人,而今他所有的卑劣都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顾凉云呼嗬喘气,神色阴沉,杀意密布,倘若没了这禁锢住他的铁鈎丶锁链,他第一时间就会动手。
“看来顾卿也不是什麽都毫无察觉。”
贺应濯轻嗤,“是不想承认?”
话落,他看向阮玉,“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阮玉眼睛一亮,急忙要谢,就听他声调平淡道,“只有今夜。”
“今夜我便要知道结果,机会朕给你了,阮玉朕的耐心也只有今夜。”
“…是…是。”看到了丁点希望,无论如何阮玉都不愿放过,哪怕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也抢着应下,“我知道了,陛下。”
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迎着冰冷的目光。
阮玉承诺,“我…我一定会给陛下一个结果的。”
贺应濯不置可否。
只让外面的邬三进来,“将他们二人一同送回去。”
阮玉松下的一口气顿时卡住,“…什麽?!”他不可置信地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