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说重视,沈磐拎着人的手法丝毫没顾忌对方的意思。
只是维持着拎这个动作,不让对方从手中消失。
就在全福为难之际,沈磐说,“陛下不会说什麽。”
“这是…”他低低呢喃,“和阿兄有关的事情。”
除了这句话,沈磐再没有开口,不过他顺利的带着手上的人进了宫。
被衣衫盖住脖子以上的人全靠沈磐拎着衣衫後领。
头软绵绵的垂下,浸透了雨的身体冷冰冰地,像一具尸体,没有任何动作。
而抓着他的少年,脸色平静,没有什麽额外的表情,只是沉默,沉默看不见宫人瑟缩的眼神。
像是神游天外,目光虚无没有焦点。
可若是有人挨近他一下,又会在第一时间被他察觉。
没有任何攻击的行为,只是下意识擡眸,安静平淡的看过去。
发现对方没有其他意思,沈磐又会移回目光。
风很大,将雨送入油纸伞下。
沈磐动了动手指,摸到了微弱起伏的脉搏。
没有死。
脉搏在手下跳动,沈磐可以轻而易举的掐灭。
人死掉是很容易的,像他死去的娘亲丶照顾他的奶娘,他幼时养见过的狸奴。
还有他悄无声息死掉的兄长。
到底是怎麽发现的呢,沈磐也不清楚。
他从来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娘亲因为生他而死,爹从不关心他。
兄长厌恶他,下人漠视他。
沈磐只是想要一个家人。
想要体会被关心的感觉,想要得到在乎,想要沈家所有人在一起。
和最寻常的人家一样。
他努力接近兄长,想要得到喜欢。
然後在某一天被看到了。
阿兄会关心他,阿兄会夸奖他,阿兄会摸他的头。
可阿兄不该关心他,不该夸奖他,不该摸他的头。
因为他是个不知足的人,他只想保留一切,像第一次吃到糖的孩子一样不舍抓住。
大约在第一次感受到时,他就知道了。
他的兄长像雨落入水中一样消失了。
可他只有一个阿兄。
任何人都可以是兄长,但只有沈疏明是阿兄。
沈磐盯着雨水坠落在青砖上,混入水潭中再分不出方才那的一滴。
唯独阿兄,不能再消失。
不能再接受有另一个成为阿兄。
因为,他只有一个阿兄啊。
在一切明了前,这个人是不能死的,沈磐已经知道阮玉的身份。
他做不到悄无声息的让这个人消失。
可有一个人却能。
沈磐踏入乾元殿,身旁的宫人悄声退下。
殿内,只馀下他和帝王。
乍然见到沈磐这副狼狈的样子,贺应濯神色冷下。
“发生了何事?”
沈磐是沈疏明的弟弟,贺应濯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然而贺应濯很快发现不对,目光顿了下,掠过沈磐手中的人。
便见沈磐掀开了盖住脸的外衫。
声音发涩,“陛下,草民有一件事想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