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还在试图说服小卓子,馀光瞥见一道人影,瞳孔不受控制的睁大。
“…小卓子。”他声线颤抖。
小卓子以为他还在害怕,轻柔的笑意挂在脸上,正要安抚他,倏地听见颤抖的声音说,“有人丶那里有人…他听见了,怎麽办?”
像被这份恐慌感染,小卓子大脑轰然一声,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当即就想回头看清楚这个人是谁,脖子动了一下,理智却陡然回来。
小卓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冷静下来,额头还在冒汗,他压低了声音问阮玉,“阮公子你认识那人吗?”
做坏事被人发现的惶恐不安压在阮玉身上,在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这麽做时,出现了这份坏事要承担的恐惧情绪。
阮玉不敢想象这个人要是说出去,他该怎麽办。
他畅想过计划成功後该如何,却没有想过计划突然夭折了该怎麽办。
什麽都没有做到却要承受相应的代价,或者更加严重的代价,阮玉感到害怕。
听到小卓子问话的一瞬间,他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这个人身上,努力思考这个人是谁。
阮玉参加过不少宴会,他也热衷于认识不同的人,大家族的子弟有名望的他基本都认识一些。
剩下的旁支丶庶子,不重要的人甚至连见阮相家小公子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更谈何认识一说。
确认阮玉不认识眼前人的一刻,小卓子冒出了一个想法。
“杀了他。”
阮玉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冷白的雾气从口中飘出,给四月的天添了份寒意,叫人脊背生冷。
小卓子低声说,“杀了他。”
“阮公子难道你要看着一切终止在这里吗?明明只差一步了,你甘心吗?”
像是在问阮玉,又像是在问自己。
甘心吗?
怎麽甘心!怎能甘心!他的计划凭什麽要终止在这里!
要怪就怪那个不长眼色的家夥非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这些该死的享受着权势寄生在他们身上吸血的恶臭水蛊,没有一丝人性的作贱他们!
难道他要一辈子被这麽吸血,待没用了踩进泥里随意碾死吗?!
“杀了他!”小卓子微笑,“阮公子必须杀了他。”
“我丶我做不到。”阮玉退後一步,身子撞上窗棂发出咣啷一声。
文心阁内藏在暗处,听了一耳朵密辛的侯秋决沉浸在思绪中。
震惊很快化作一腔激动的火跳动在胸腔上,侯秋决怎麽也没想到他一个无意举动会发现这道秘辛。
嘉定侯氏聪慧的少主很快判断出这个“阮公子”似乎牵扯到了多方势力,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阮相的儿子。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苍白犹带病气的脸上晦涩不清,侯秋决勾起一抹笑。
他似乎找到了助他入仕的办法了。
为帝王排忧解难,清除异己。
在皇家祭祀的当日,怎麽不算天命所归,皇室所盼的忠臣。
衆目睽睽之下,他嘉定侯氏的荣誉无人能夺走。
就在这时,咣啷一声的磕碰声响起,骤然拉回侯秋决的神智。
他看到那位阮公子面色苍白,流汗不止,瞳孔睁大流露出几分恐惧的情绪,似乎听到了什麽可怕的事。
侯秋决干脆果断的转身便走,不带一丝停留。
然而晚了。
“公子,您怎麽在这,是迷路了吗?”
太监轻柔尖细的声音幽幽响起。
“奴才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