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寒气消散,空气中只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尽管如此,侯秋决仍是裹着月白锦云大氅。
面色苍白,眉宇间残留着久病的愁绪,神情自若的伫立在殿外。
等了好长一段时辰,面色也不曾变化一分。
全福跨出殿外,擡眸见到这幕,内心暗叹倒不愧是江南那边的世家大族。
遂几步上前,老脸带笑,对一旁的侯氏家主道,“老奴见过侯大人。”
“陛下有令,请二位进去一叙。”
“您没久等吧,哎呦令公子这脸都白了…瞧老奴这眼力见。”
全福语气热切,“不若请御医来为令公子瞧瞧?”
侯氏家主闻弦知雅意,从善如流的拱手,“多谢陛下,多谢这位公公。”
“侯大人客气,小卓子你去给两位贵人带路。”
小太监疾步走来,却是个陌生面孔,声音颤抖的不敢擡头,“公公…卓公公方才身子不适,嘱托奴才看好这里。”
全福眉一皱,眉宇间冷了几分,对着那小太监道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转而对侯氏两人笑道:
“瞧那没长眼色的东西,偏挑这时候身子不适。”
“两位随着咱家来,莫让陛下久等了。”
全福笑眯眯地转身带路,脸顷刻沉了下去,恨不得抓了让他丢人的小卓子好好教训一顿。
在殿前做得久了,竟敢一声招呼不打的擅自离守。
真是给他脸了!
侯秋决并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他随着太监的步伐进入内殿,向帝王叩首,听着父亲与帝王不动声色地言语交锋。
淡淡地想,父亲似乎看不出来陛下不太想让他们嘉定侯氏再入仕。
侯秋决转念一想,不,也许正是看出来了,父亲才非要如此做。
嘉定侯氏已经沉淀的够久了。
然而对帝王来说,嘉定侯氏进入朝堂固然是帝王党羽。
可庞大的世族也是一把随时会面向帝王的刀。
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
侯秋决内心分析着,面上不露分毫,沉静内敛。
惹得上方帝王瞥来一眼。
侯秋决只当毫无察觉,恭敬垂首。
下一瞬,带他们进来的太监在屏风外低声传话,为侯秋决看病的太医已然到了侧殿。
帝王道,“既如此,便去看看身子。”
“臣多谢陛下,秋决还不谢过陛下。”
侯秋决垂首行礼,虽病弱却气度不凡,声色沉稳。
“草民谢过陛下。”
他跟在太监身後去了偏殿面见御医。
宫中为他看病的御医乃是院使,医术精湛,针灸过後侯秋决感到了些许轻松。
谢过院使,侯秋决出来步行出了侧殿。
忽地,瞧见一个小太监低着头,面色匆匆地走出了乾元殿。
侯秋决不以为意地移开视线。
馀光却先瞥见小太监袖中一闪而过的玉符,那是嘉定侯氏一族的信物。
侯秋决苍白的面上缓缓拧起眉。
他回头望了一眼的殿内毫不知情的父亲,擡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