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能他去见沈疏明。
伤好了一些,贺应濯便悄无声息地去了他的营帐。
这种无视了礼法的行为,于他而言已是出格。
宛若挑战某种恪守的规矩,一个帝王,全天下的主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贺应濯没打算让人知道,更没打算被沈疏明知道。
他可以说,却也不会死缠烂打重复第二遍。
风吹得眼眶泛酸,想来是一夜未睡的困倦。
轻擡起下巴,贺应濯神色冷淡,声音平稳,随着风声一道传至後方。
“回去吧。”
“朕尚且有公务未处理。”
“待你处理完了…”他顿了顿,“再来见朕。”
贺应濯擡步往营帐那走,身姿孤冷高傲。
禁军开始轮岗,远远的见了他,立即行礼,惹得周边不少大臣注意到此处。
面上放松的神色收敛,不约而同的朝帝王作揖礼。
贺应濯淡淡点头。
那些人便松了神情,三三两两离开帝王的视野,不敢多靠近他。
他们想成为天子跟前的宠臣,获取无上权力和衆人敬仰,又畏惧帝王阴晴不定的性子,只想远离。
贺应濯同样习惯了这种距离。
于他而言,不会对帝王感到敬畏的臣子,才是糟糕的存在。
这就是他所熟悉的地方,所熟悉的事。
贺应濯一步步熟练的踏入其中,喜怒不形于色。
直到有人声音散漫道,“要见我还走那麽快?”
“根本不是诚心见我的吧?”
“不过我还是信了,毕竟这种事…”
那道声音顿了顿,接着说,“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了。”
很得寸进尺。
贺应濯这麽想着,却停下了步子。
在前方禁军诧异的目光中,苍白的唇角一点一点勾起。
只是当他回头去看沈疏明时,神色依旧冷淡。
除了恰好瞧见那一幕的禁军谁也不知道,知道了也无所谓。
贺应濯不在乎他们知不知道。
他转过头就看见沈疏明站在原地,眉梢一擡,泄露出几分得意。
伸手点了点耳廓,跳跃的几下像敲击心房。
“你不说,我也听得到。”
“陛下,臣就是故意的,生气吗?”
贺应濯看着他的手指,目光随着手指轻移到耳廓,再到青年风流明艳,灼灼耀眼的脸上。
那个笑又短暂的出现了一瞬。
沈疏明一愣,搞不懂他在这个时候笑什麽。
就听他说,“生气。”
很淡的语气,说的时候笑也没了。
他挑眉,“是吗,那陛下…”
“倘若你当没听见,朕会生气。”贺应濯冷淡着脸补充完这句话。
点在耳廓上的手一顿,沈疏明缓缓放下手,听见他又说了一遍,“朕想见你。”
“沈卿,你处理的真慢。”
帝王轻念着这个“沈卿”两字时,眸中闪着细碎的光。
即便帝王常被说阴晴不定,也能瞧出他此刻的心情不错。
“那臣就快点吧。”
就着这个心知肚明的谎话,沈疏明扬唇。
声音轻缓,“谁叫陛下想见臣呢,毕竟…”
笑起来的一刹那,擡眸看向帝王,“君命难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