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一吹,飘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另一端却稳稳系在青年白皙的手腕上。
他擡手晃了晃,乌黑的眸狡黠明艳,“陛下的彩头,要自己来取吗?”
指尖不受控制的蜷缩,贺应濯定定望着他。
哪怕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调戏也好,逗耍也罢,总是表现得明明白白,摊开给人看,一点也不掩饰。
蔫坏地等着人上鈎,贺应濯明知不该,明知不可。
却还是受了蛊惑一样的嗯了声,“朕会来取。”
于是,蛊惑他的逆臣一点也不意外的笑了出来。
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应下…
贺应濯掐住手心,疼痛让他眉眼轻皱,神色莫辨。
“最後一日了,除了兔子,还想要什麽?”
“还可以要?”
沈疏明颇为意外,沉吟了下,“那给阿磐一把长枪吧。”
那麽努力狩猎,想要讨到第一的彩头,若是提前结束,奖赏也没了。
阿磐估计会难过好一段时间,小孩子就是麻烦。
“可。”陛下淡声应下。
他弯起眼,视脸皮于无物,“臣还想讨赏。”
“…已赏了你一柄长枪。”
陛下冷淡瞥他,言下之意,给朕收敛点。
沈疏明装作听不懂,自顾自言,“再要点银子吧。”
“…朕记得先前赏过你不少。”
光是从宁王私库搬来的东西便不少,此人还只送了一部分上交。
青年笑眯眯,“可是,养孩子很费钱。”
他孩子气的掰着手指挑眉,“阿磐一个,松良一个,嗯…我一个。”
沈疏明愉快的把自己也加入其中,振振有词,“臣也没多大,勉强算个孩子!”
理所当然地要享受快乐了!
贺应濯没说话,沈疏明猜他大概是被他噎得无言以对,亦或者一言难尽。
他笑了下,并不为此感到不好意思,明亮的眸忽地定在某处。
一只灰白相间的兔子窜过,沈疏明咦了声,往前走了几步。
目光巡视着眼前荒凉的场景,不知道什麽时候他们从围猎深处走到这,前方是小型的陡峭山坡,周遭只有野花野草。
看着荒芜凄凉,依稀记得是围场的边缘地带,沈疏明看到这。
脑中第一反应是: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他指尖一颤,垂下眸快速压下过快的心跳,转身对帝王笑着调侃。
“这麽偏僻的地方都能出现兔子,陛下…”
话语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残存着笑意的眸里,倒映出一支对着他的箭矢。
擡手搭弓之人,眼眸漆黑,目无情绪。
浓黑的尾羽压在他指腹,只一个动作就充满了肃杀之意。
不期然间,让他想起围猎上帝王冷静漠然射出的那三箭,风姿无双。
林间飞鸟惊起,落叶簌簌飘下卷起一阵风迷了眼,远处的骚动通过马蹄踩踏在地的震颤声毫无保留的传过来。
他听到了慌乱的喊叫,不明所以的问话,嘈杂的声音乱七八糟的钻入耳中。
大脑自动给出信息,贺应濯与宁王提前动手了。
三日已至。
时辰却悄然提前。
那麽是帝王先一刻对宁王动手了,还是宁王有所察觉为此反击呢。
沈疏明不知道,那些都离他太远了。
于他而言,近在咫尺的是…
乌黑的眸擡起。
弓弦之上,那一根泛着冷光早已对准了他的铁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