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也伸手虚扶了一下,温言道:
“你有身子的人,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坐下。往后,你便叫她林姐姐吧,显得亲近些。”
“林姐姐”这三个字入耳,望舒心下莫名一噎,不由得想起那远在京城的侄女黛玉,在大观园中似乎也被这般称呼过。
她略一斟酌,便婉转道:
“堂祖母,称呼还是依着夫家这边的辈分来吧。
我亡夫名讳里带个‘铮’字,若温妹妹不弃,唤我一声‘铮嫂嫂’便是。”
“铮嫂嫂。”温氏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声音温婉柔顺。
“今日我与婆婆冒昧前来,主要是为前日宴席上八妹无礼、九妹不懂事,特来向您道歉赔礼的。”
她态度恳切,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愧色。
望舒面上适时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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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礼?二位何出此言?那日之事,侯爷不是已然处置过了么?”
她故意装作不解,想看看她们究竟是何来意。
那世子妃刘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什么,最终只是不安地搓着衣角,求助似的看向儿媳。
温氏接过话头,语气愈歉然:
“八妹言行无状,是该受罚。九妹其中也有些误会。
我家夫君得知后,已然重重教训过九妹了。
只是祖父下话来,说眼下还不到时候,不能立时重重惩处以儆效尤,还需再等等。
故而,只能先来恳请铮嫂嫂宽宏大量,容缓些时日,届时必给嫂嫂一个满意的交代。”
她说着,悄悄抬眼观察望舒的神色。
望舒这回是真的有些不解了,什么叫做“还不到时候”?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安平郡主。
郡主神色如常,只淡淡道:
“她们备了些薄礼,算是一点心意,你先收下吧。
这事且等过阵子再说。
眼下,我这儿还有另一桩事要与你商量呢。”
她说着,目光转向望舒,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望舒心中警铃微作。
她太了解这位堂祖母了,若是真有什么对自己大有好处的便宜事,她早该露出那种“快夸我疼你”的得意神情了。
可眼下这般略显闪烁、带着点强装镇定的模样,多半是又要给自己揽什么棘手的麻烦事了。
她心下暗暗叫苦,只盼千万别是什么难以招架的事。
“堂祖母有何事吩咐?”望舒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边接过郡主亲手递过来的热茶,借着低头饮茶的动作掩饰内心的忐忑。
郡主却不急着直言,只催促道:“先喝口茶,润润嗓子,跑了一上午了。”
望舒依言啜了一口,那温热的茶水却未能压下心头的不安。
她放下茶杯,决定不再绕圈子:
“堂祖母,您还是直说吧。您这般客气,孙媳心里反倒有些慌。”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几拍。
郡主见她如此,知她已有所察觉,便也不再铺垫,清了清嗓子,缓声道:
“是这样……我想让温氏暂且搬到你这府里来住一段时日……”
“什么?!”饶是望舒心中已有准备,闻听此言,仍是惊得手一抖,那刚端起的茶杯竟脱手滑落,“啪嚓”一声脆响,在地上摔得粉碎。
碎瓷片与茶水四溅,也惊得厅内众人皆是一怔。
望舒猛地站起身,胸口微微起伏,她环视一圈,只见温氏满面尴尬与惭愧,世子妃刘氏脸色白,似是比儿媳还要紧张无措。
而郡主则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窘迫,别过头去,轻咳一声,扬声唤人进来收拾残局,又为望舒重新奉上一杯新茶。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望舒重新坐下,目光直视郡主,语气已带上了几分疏离的审慎:
“堂祖母,请您明示。
是温弟妹一人住过来,还是连同伺候的人一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