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何御医确认这三家值得一去后,望舒方给各府回信。
对那未入选的人家,她便以东平王的名义婉拒,言道王爷体恤何御医年事已高、公务在身,特只准其为三家确有“性命之忧”的患者诊治。
其余病情非急重者,扬州本地不乏良医,尽可延请,不必劳动御医大驾。
那获准的三家自是喜出望外。
其实所谓“性命之忧”多少有些夸大,若真到了那般地步,早已急请扬州名医上门,岂会苦等御医?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感念望舒从中周旋之力。
三家纷纷派人往望舒府上送礼致谢。
望舒深谙分寸之道,只拣选其中些微日常、不值钱的土仪收下,并照例回了价值相仿的礼。
同时婉转提醒,眼下风头正劲,不宜来往过密,以免招人嫉恨,待日后郡主府设宴,再行欢聚不迟。
这番处置,既全了情面,又避免了树敌,那三家也心领神会,各自按下欢喜,静待佳音。
经此一事,杨、吴二位夫人因着居中传信引荐之功,又在王爷郡主面前露了脸。
于扬州官眷圈子中的地位无形中水涨船高,话语权也重了几分。
望舒借着这股东风,才算是在这扬州地界真正站稳了脚跟,初步织就了一张属于自己的人情关系网。
而在兄长林如海那里,她这番审时度势、周全妥帖的处事手腕,想必也通过了那无声的考核,望舒可还记得兄长当初是希望她立足在北地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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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林如海遣人来请,道是请妹妹至书房赏画。
望舒步入书房,但见兄长正立于书案前,案上铺陈着一幅墨迹犹新、设色清雅的画卷,正是那夜瘦西湖泛舟的情景。
画作构图精妙,湖光山色、舟舫灯影勾勒得层次分明,虽人物众多,或立或坐,或嬉戏或交谈,姿态生动。
然因尺幅所限,面容皆以写意笔法带过,略显模糊。
画上空白处,已有林如海亲笔题写的诗作,记述当晚盛况。
“望舒,你看此画如何?”林如海温声问道。
“为兄想将此画装裱后,派人送往京中,给玉儿瞧瞧。你觉得可好?”
望舒凝神细观画作,脑中回溯着那夜灯火楼台、笑语喧哗的景象,听得兄长此问,不由抬眸望去。
她心下飞快转念,思索兄长此举深意。
为何偏偏要送这幅画给黛玉?
片刻,她豁然开朗——兄长这是受了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深知黛玉在贾府需要来自林家的底气支撑!
画中旁人面目虽模糊,但那东平王将手随意搭在璋哥儿肩头、似在指点站姿的亲昵情状,却是刻画得清清楚楚;还有自己与子熙陪伴在安平郡主身侧,言笑晏晏的模样,亦是清晰可辨。
这哪里是寻常画作?
分明是一封无声的宣告,昭示着林家与王府、郡主的亲近关系,足以让贾府中那些势利眼心生忌惮,不敢轻慢了黛玉去!
想通此节,望舒唇角漾开明澈的笑意,赞道:
“兄长此画,意境与用心皆是极妙!
正当尽快裱褙起来送去。
小妹这边可着人定制一个稳妥的木匣。只是……”
她指尖轻点画面上林如海独自凭栏远眺的一处。
“兄长独立此处,景致虽好,题诗旁略觉空疏了些。不若再劳动王爷大驾,于此补题两句,如何?”
林如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甚好。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此事说来顺利,却也费了番周折。
东平王见了此画,竟爱不释手,想要私藏,经望舒与郡主一番说道,方才不情不愿地归还。
题诗时,他斟酌良久,方挥毫落墨,又郑重其事地钤上了自己的王印,口中还念叨:
“此画既有本王印鉴,便是本王认证过的。
他日若流传在外,被本王瞧见,定要收回府中珍藏!”
画作风波方才平息,郡主府那位神秘的“二爷”终于抵达了扬州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