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没料到郡主如今处事如此谨慎周全,心下感佩,便道:
“如此,孙媳先传个信给外祖母说明情由。
后日我派马车去接,她们若来,便是外祖母应允了;若不来,便是自有考量,我们也不强求。”
“如此甚好,”郡主颔,“万万不可惹你外祖母不快。”
说定此事,郡主又想起北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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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宅子宽敞,就没想过将你婆母接来扬州住些时日?
我看你们一家子,这边一个,那边两个,分隔两地,瞧着都觉着冷清难受。”
望舒叹道:
“不瞒堂祖母,孙媳已打算今年除夕必回北地团聚。
至于接婆母过来长住,想着待煜哥儿考取了功名,再风风光光接她老人家来,一住便是两三年,方不负奔波之苦。
婆母年事渐高,南北舟车劳顿,实在辛苦。”
她说着,眼前又浮现那个美梦的景象,不由带了几分憧憬。
“孙媳还想着,日后煜哥儿若去京城考武举,我们全家或可长居左近,彼此照应也便宜。”
郡主被她这长远规划逗笑:“你倒真是敢想!煜哥儿如今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功名一事,远着呢。”
“所以我才将他送回北地,打牢根基。”
望舒解释道,“他于诗词文赋上实在没什么天分,留在扬州进学,反倒压抑天性。
王家本是行伍传家,送他回去才是正理。”
“此言不差,”郡主表示赞同。
“王家确是行武出身。
你且放心,北地那边,我已修书给我们家老太爷,请他多加照看。
我也留了得用的人在那边,煜哥儿之事,你无需过分忧心。”
她说着,低低笑了两声,带着些许戏谑。
“再说了,我与你还有合伙的生意在那边呢,指望着你那些田庄、作坊的产出,将来好多换些体己银子养老。”
外祖母陆老夫人那边很快回了信,道是愿意带两个孙女儿同来。
只是其中一位已然定亲,届时需得注意避嫌,请望舒妥善安排。
出游当日,无涯学堂的四个孩子——林承璋、云行简并杨、吴两家的公子,皆告了假。
一行人清晨便出,登上了预先订好的高大画舫。
此船上下两层,雕梁画栋,四面轩窗开阔,悬着竹帘,既通风透气,又可赏景。
船头船尾皆悬挂着标明“官眷”气质的杏黄色灯笼与青布旗幡,在众多彩灯璀璨的花船中,显得格外清雅庄重。
整日的行程,午膳、晚膳皆在船上享用。
望舒特意备上了自家酒坊新酿的果子酒与桂花酿,清甜甘醇,最宜佐餐赏景。
湖上之日,最热闹的莫过于王爷与尹大学士这对老冤家。
起初二人还只是斗嘴,引经据典,互不相让。
斗得乏了,便又拉上林如海,先是斗诗,限韵限题;诗兴尽了又斗词,挑剔字眼;到最后,竟比起书法来,各自铺纸研墨,挥毫泼墨。
望舒在一旁静观,细细品评,自觉还是更偏爱兄长林如海那一手清峻挺拔、风骨内蕴的字。
或许这其中不免带了些兄妹的偏私,然就风格而论,确是三者各有所长,难分伯仲。
最是“遭殃”的,便是那四个学堂里的孩子。
起初,他们还只是璋哥儿拉着行简在甲板上追逐嬉戏,杨、吴两家的公子因家中有叮嘱,面对贵人有些拘谨,只在舱内观望。
奈何孩童心性,见璋哥儿他们玩得畅快,终究按捺不住,渐渐也加入进去,四个半大少年在船上跑上跑下,笑声不断,倒也热闹。
然而,这边王爷与尹大学士“文斗”未分胜负,心下正自不爽。
见孩子们如此欢脱,便又将心思转到了“教导”晚辈之上。
先是尹大学士出面,将四个玩得满头大汗的小子叫到跟前,要考校功课。
先是命题作诗,接着又限韵填词,后来干脆让他们以湖上所见之物为题作画。
几个孩子被这一连串的“考题”砸得晕头转向,方才的兴奋劲儿早飞到了九霄云外,个个蔫头耷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