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无奈又纵容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如几十年前哄着那个骄纵却真性情的少女:“好,都依你。”
目光里是历经世事沉淀下来的温柔与了然。
望舒彻底觉得自己碍眼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还未走出院门,便听得身后传来郡主吩咐罗嬷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把院门给我守好了!
今儿个谁也不准放进来扰了我们清净,尤其是王爷!
我要单独和陆姐姐说话,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望舒直到走得远了,确信那边听不见了,才敢用帕子掩住嘴,低低地笑出声来。
谁能想到,平日里那般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安平郡主,在外祖母面前,竟像是一只被驯服了的野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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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爪子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只余下依赖与讨好。
这情景,着实有趣得紧。
正笑着,却见抚剑步履匆匆地寻了过来,见到她这副模样,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讶异。
望舒连忙收敛了笑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无妨,只是方才想到个笑话。
改日得闲了,再说与你听。你寻我何事?”
抚剑敛容回道:“夫人,卢先生正在外书房等候,说是有事与您商议。”
望舒点头,心下明了,想必是为了兄长的针灸之事。
她随着抚剑往外书房去,一边走一边思忖。
见到卢先生,果然听他说道:
“林夫人,关于令兄的针灸之期,还需尽早定下。
林大人身有公职,恐临时有差遣外出,错过了最佳时机。”
望舒深以为然,问道:
“先生觉得何时开始为宜?兄长那边,总得让他有所准备,挑选个方便的日子。”
卢先生捻须沉吟道:
“宜早不宜迟,就在这日内施针最好。
初次针灸之后,观察反应,再请文嬷嬷据此调整药膳方子。
约莫七日后再复诊一次,若情况稳定,便可斟酌开始配以药汤辅助,内外兼治,效果或可更着。”
“我明白了。”望舒应下,“我这就去安排,也会与文嬷嬷商议。
只是辛苦她了,既要守着药铺,还要帮我调教那些新买来的仆役。”
从卢先生处出来,望舒便想着该去林府寻兄长林如海,将针灸之事告知,让他早有准备。
只是林府里还住着一位东平王带来的何御医,此人身份特殊,需得妥善安置,以免横生枝节。
她将秋纹唤来,细问道:“那位何御医,平日在我府中都做些什么?可有特别喜好?”
秋纹仔细回想,答道:
“回夫人,何御医大多时候都在客院中看书,偶尔在院中散步,极少外出。
即便出门,也会提前告知去处与大致时辰,极为守礼。”
她顿了顿,补充道,“奴婢瞧着,何御医似是在刻意避嫌,行事十分谨慎。”
望舒闻言,唇角微扬,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果然是在宫里行走过的,聪明人才能活得长久。”
她不由得想起卢先生,一心钻研医术,心无旁骛,结果却累及家人,不得不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相比之下,这位何御医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懂得分寸。
这趟随行,说不定还是他主动求来的差事,在外头虽不及宫中富贵,却胜在清静自在,风险也小得多。
“如此便好。”望舒吩咐道,“后面你只需稍加留意即可,确保不出什么意外便好。
另外,寻些我们药圃里自种的、或是文嬷嬷亲手伺弄的草药。
挑那些品相好、我们自己用不完也值些银钱的,选几盆像样的,给何御医送去。”
投其所好,方能事半功倍。
送这些亲手种植的草药给御医,既显心意,又不过分贵重惹眼,还能引出些医道上的话题,最是稳妥不过。
眼下并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大忙,只要他不在其他贵人面前提及自己的不足之处,便算是结下善缘了。
难怪东平王对此人也并无太多防备,想必也是看透了他这份谨慎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