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当晚,我在镁光灯和掌声中微笑着举起那座最佳男主角奖杯。金色灯光下的精致奖杯闪着耀眼光芒,我看向台下一片星光,慢慢开口:“感谢评审团,感谢导演,更感谢剧本背后真实存在过的英雄。”
我的声音很稳,每个字都清晰。经过一年高强度拍摄,我已经能自如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声线。
“这个角色让我体会到一种几乎被遗忘的情感——一种以生命为赌注的纯粹。”我停顿了一下,镁光灯太亮了,刺得眼睛有些疼,“在我们的生活中,总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负重前行。他们不能留下名字,不能诉说故事,甚至不能被人记住。”
我看到前排有几位资深演员眼中闪着泪光。导演在台下对我点头,目光复杂。
“感谢所有缉毒警家属。你们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等待和煎熬,是真正的无名英雄。这座奖杯,”我把它举得更高些,“献给所有的他们。”
掌声如雷。我走下台,镁光灯追随着我,媒体争相拍摄。我挂着练习过无数次的得体微笑,和每一个祝贺的人握手、拥抱。有人说我演得深入人心,有人说这是年度最感人的表演。我点头,微笑,说谢谢。
经纪人王姐挤过人群来到我身边,低声说:“表现得很好,尤其是最后那段,很克制。”她递给我一杯水,“不过下次别说这么多感言,时间了两分钟。”
我点头,接过水杯却没喝。
庆功宴上,香槟塔泛着泡沫,名流云集。我穿梭其中,接受着更多的祝贺。几个年轻演员围上来,问我是如何诠释那种隐忍而痛苦的眼神。
“观察。”我说,“我看了很多纪录片,和几位退役警员聊过。”
“可那种失去挚爱的绝望演得太真实了,”一位女演员感慨道,“观众都说你哭戏那段让人心碎。”
我笑容不变:“那是表演技巧。哭戏有技巧,你想学的话,我告诉你一个方法”
我讲解了哭戏时如何调动肌肉记忆和情感联想,语平稳,甚至开了个小玩笑。周围响起笑声。王姐在不远处对我竖起大拇指。
直到深夜,我才回到位于市郊的公寓。
门锁出熟悉的咔嗒声,我推门而入。黑暗中,我脱下西装外套,松开领结。没有开灯,径直走进客厅,任由自己倒在沙上。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车流如织。屋内,黑暗包裹着我。
奖杯被我随手放在茶几上,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光。我盯着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肌肉终于可以放松。
我伸手拿起手机,无意识地点开通讯录。那个已经一年没有联系的号码还在那里,备注是“尧”。我没有拨号,只是看着。他的微信头像还是那张我们一起去爬山时的合影——他背着包回头对我笑,身后是初升的太阳。
我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抱着我,手指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等我。”他说。
我等了。
等待是最残忍的希望。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看手机,期待收到他的消息。拍戏间隙,无数次查看有无未接来电。深夜独自回家,总幻想门后会有惊喜。等待渐渐变成一种习惯,一种与希望相伴的绝望。
我闭上眼睛,头向后仰靠在沙背上。
剧组接触我时,剧本还没完全定稿。导演只说这是个现实改编故事,关于一位缉毒警。我几乎立即答应了,经纪人以为我是想转型,挑战更有深度的角色。
第一次读剧本时,在第三页,我的心跳就漏了一拍。主角的习惯性动作——紧张时会用右手拇指摩挲左手虎口——和尧一模一样。我想这可能是巧合。
然后是主角的家庭背景,孤儿,被姑姑养大。尧也是。
主角有一个交往多年的伴侣,职业是演员。我的心开始往下沉。
当看到主角最喜欢的食物是番茄炒蛋加糖,我放下剧本,手心出汗。这是尧奇怪的口味偏好,我总笑他。
我打电话给导演,声音尽力保持平稳:“剧本里主角的细节,是真实情况吗?”
导演的声音有些沉重:“大部分是。我们采访了他的同事和几位亲属,但为了保护隐私,做了些处理。”
“他叫什么?”我问,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
“抱歉,不能透露。这是协议的一部分。”
我挂断电话,手在颤抖。在接下角色前,我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尧所在单位的联络人。对方礼貌而疏远:“徐警官正在执行任务中,暂时无法与外界联系。如有变化,我们会通知您。”
“他有危险吗?”我问。
长久的沉默。“他的工作性质特殊,请理解。”
拍摄第一天,我拿到角色的全套装备。一套警服,上面有编号。我盯着那个编号,它不是尧的,但肩章、领花,都是那么熟悉。我曾偷偷试穿过尧的警服,站在镜子前,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肩上:“很适合你。”我转身搂住他:“但不及你穿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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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具师拿来一把手枪模型。“这是根据式仿制的,空枪,但重量和真枪几乎一样。”
我接过。很沉。尧教过我基本的枪械知识,但我总是学不好。他耐心地握住我的手,调整我的姿势:“放松,手臂不要这么僵。”
“我害怕这玩意儿。”我说。
他笑了:“别怕,它在我手里,永远保护你。”
导演喊了“开拍”,我从回忆中惊醒。
电影中的每一场戏都像是揭开一道伤疤。我看到剧本中主角受伤的戏份时,请求导演让我先学习真实的伤口处理。剧组请来一位退休军医,教我们如何在战场上处理枪伤。
“如果子弹打中这里,”老医生指着手臂内侧,“会切断动脉,几分钟内就会失血过多而死。这种情况下,同伴需要立即按压止血点。”
我学习着,突然问:“如果没人能帮助呢?”
老医生看了我一眼:“那就只能靠自己。用皮带、衣服,任何能绑紧的东西,然后尽快寻求医疗帮助。但通常”他没说完。
拍摄那天,化妆师在我手臂上做出逼真的枪伤效果。血浆袋绑在袖子里,一按就会“流血”。导演要求真实,所以当“枪声”响起,我倒在地上时,感觉真的像是被击中了。疼痛是心理上的,但同样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