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我更进一步的解释。
“那时候……我爸爸的公司……”我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那个被我埋藏了三年的、不堪回的夏天。那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巨大的债务危机,涉嫌违规操作的调查,父亲一夜白头的憔悴,母亲以泪洗面的无助,以及那个律师私下告诉我,情况很不乐观,可能会牵连甚广,最好让亲近的人保持距离的警告……
“……我怕拖累你……你们家……我知道你那时候正准备自己创业,根基未稳……我更怕你为了帮我,去求你家里,放弃你自己的坚持……”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我……我当时只觉得……让你恨我,离开我,是最好的办法……我没想到……没想到后来事情会有转机……”
我将脸埋入手掌,肩膀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我知道我很蠢……自以为是……伤害了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将所有压抑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之后,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反而是一种更深的疲惫和惶恐。我不敢看他,害怕看到他眼中可能出现的、比愤怒更让我难以承受的情绪——比如怜悯,比如嘲讽我的自作多情。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我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在房间里微弱地回响。
良久,我感觉到他动了一下。
然后,一只温热的手掌,带着些许迟疑,最终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头顶。
那动作,不再带有任何的强迫和禁锢,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温柔。
“所以,”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后的疲惫,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怒火,“你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把我推开?一个人跑出去承受一切?林星瑶,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的手掌在我间微微用力,不是弄疼我,而是带着一种无力的愤怒。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值得依靠,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吗?!”
他话语里的心疼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像一股滚烫的潮流,瞬间将我淹没。那按在我顶的手,带着灼人的温度,和他语气中那种被辜负、被排除在外的痛楚,比之前任何一句冰冷的质问都更让我无地自容。
“不是的……不是那样……”我慌乱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试图解释,“我只是……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
后面的话语,湮没在了他骤然逼近的气息里。
他猛地低下头,攫取了我的唇。
这是一个毫无温柔可言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带着三年积压的怒火、委屈、不甘,还有那深藏在一切负面情绪之下,从未熄灭的、滚烫的思念与占有欲。他的唇舌霸道地撬开我的齿关,攻城掠地,不容我有丝毫退缩。气息交缠间,充满了掠夺和索求的味道。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反抗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更加用力的拥抱和更深沉的亲吻击得粉碎。他的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颈,让我完全贴合在他怀里,不容丝毫缝隙。
这个吻,不像三年前那些带着少年青涩和珍视的亲吻。它充满了成年男子的侵略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力度。像是在确认我的存在,又像是在宣泄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情感。
起初的震惊和抗拒过后,一种熟悉的、令人战栗的酥麻感从脊椎窜起。他气息里那令我眷恋的味道,他怀抱那久违的温暖和力量,都在瓦解着我的意志。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地滑落,咸涩的滋味渗入我们交缠的唇舌间。
我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
是因为愤怒吗?还是因为……别的?
渐渐地,那充满惩罚意味的吻,似乎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力道依旧强势,却少了几分粗暴,多了几分缠绵的深入。他扣在我后颈的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我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揽在我腰间的手臂,也仿佛卸去了一些力道,从纯粹的禁锢,变成了更紧密的拥抱。
我原本抵在他胸前,试图推开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失去了力气,软软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料,仿佛那是茫茫大海中唯一可以依附的浮木。
呼吸变得困难,意识也开始模糊。周遭的一切都远去了,只剩下他炽热的气息,他有力的心跳,和他唇舌间那令人沉沦的、混合着痛苦与渴望的温度。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我的唇,但额头依旧抵着我的,鼻尖相蹭,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我们都剧烈地喘息着,在昏黄的光线下,看着对方潮红的面颊和湿润的眼眸。
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但里面的怒火似乎被某种更幽暗、更汹涌的情绪所取代。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欲望,以及一种失而复得后,生怕再次失去的、近乎偏执的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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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担?”他喘息着,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情动后的磁性,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唇上,“林星瑶,你从来都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的手掌顺着我的脊背缓缓下滑,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燎原之火。
“三年……”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宣告,“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他没有等待我的回答,而是再次低下头,这一次,他的吻落在了我的耳垂,然后是颈侧,带着湿润的、试探性的舔舐和轻吮。
我浑身一颤,忍不住出一声细微的呜咽。那声音里包含的意味,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是拒绝还是邀请。
“那个谎,”他在我耳边低语,气息灼烫,“你说,该怎么圆?”
他的手已经探入了我衣摆的下缘,温热的掌心紧贴在我腰间的皮肤上,那触感让我猛地一抖。
“要么,现在去医院,证明一切。”他咬着我的耳骨,声音模糊而危险,“要么……就让这个‘怀孕’的谎言,在今晚……变成可能。”
“……”我睁大了眼睛,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他话语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这才是他所谓的“圆谎”真正的、最终极的含义。
跟我回家。圆了这个谎。
原来,通往的是这条……失控的,灼热的,无法回头的路。
理智在尖叫着让我推开他,逃离这里。但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沉溺在他带来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感官风暴中。那迟来的真相,那汹涌的情感,那积压了三年的渴望与怨愤,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也是最原始的宣泄口。
他不再给我思考的时间,打横将我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抱着我,步伐稳健地,走向卧室的方向。
窗外的城市灯火,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暧昧的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