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要去的。”阮葙宁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后,抬手轻压在额头,双目直视着湛蓝的天空,竟也觉得有些扎眼的难受。
恍惚间,她蓦然回想起了第一次见虞七的光景。
那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午后,她奉师命下山替山下的村民解决妖兽袭击村庄的问题。
就在那个村子里,他遇见了父母双亡,没吃没喝的倒霉蛋虞七。
初见那一眼,她看着少年瘦削的身形,邋遢的身着仪表,心中莫名冒出两个字。
乞丐。
或许是命运使然,又或许是善心大发,她就那样将人带回了山,交由师傅与同门照看。自己则是拍拍衣裳,转身往山洞走去,开启了长达一年的闭关。
等闭关结束,又偶然碰上这个老倒霉蛋,看着身形壮实了不少,可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邋遢。
之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惊觉虞七张脸,似乎不是邋遢,而是被打得鼻青脸肿。
同门师兄师姐不大看得上这个天赋异禀,但却不务正业的小师弟,经常给他加训,盼望他能成才。但事与愿违,他是个天生反骨仔。久而久之,没人乐意理他了。
她与虞七熟识之后,虞七常常向她抱怨,师兄师姐双标,对她二人特殊对待。凭着他那一张破嘴,突然也有了几分造谣生事的本事。
日子越长,同门关系就越发浅薄,师傅通知所有人下山自立门户的时候,所有师兄师姐都来私下问过她,照虞七的情况该如何?
放任不管,结果必然不好。且不说虞七的性子能有几分热度开宗立派,单凭他反骨仔的本事,说不定会创办个类似反派聚集的宗门。
可虞七与师兄师姐关系恶劣,肯定也不会听之任之。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他实在棘手。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接手虞七这个刺头。创立宗门的资金有限,但也得到了诸位师兄师姐的帮助。
但她不好意思白拿,只是默默记下师兄师姐所需的东西,带着虞七走南闯北,多弄一些。
后来宗门成立,上门的弟子也是络绎不绝。虞七以为是宗门声名远扬,实则也是师兄师姐暗中帮助,造就了轰动修真界一时的五行宗。
可惜大战之后,各宗落寞,无一幸免。
想到这儿,阮葙宁心中多是愧疚,感受着温暖的风将自己包围,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镜清,我答应过虞七,一定会带他回来的。”
她眨了眨刺痛的眼睛,平静地说:“我不能食言。”
镜清只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镜清。”她突然开口。
“嗯。”
阮葙宁筹躇片刻,问:“你见过虞七祭阵是什么样子吗?”
……
“画地为牢,以界为盾,天罗地网,无处遁形,锁!”
时径微嘴角还淌着刺目的殷红,双手快速掐诀结印,努力维持着锁妖阵,朝身后怒吼,“大家动手啊!”
席相珩迅速起身,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双手快速掐诀结印,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飞速从他身后飞窜而出。
“天隙流光,杀!”
话音刚落,长剑快速闪电,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在空气中留下一抹橙色的弧光,冲向锁妖阵中的游惊。
但可惜的是,在场几人的修为都不敌他一人。即便陷入锁妖阵中,他也只需轻轻一抬手,仅靠着身上坚硬如顽石的盔甲,即可将席相珩这一道迅猛的攻击,全部抵挡回去。
他面上丝毫不慌,像是早有预料,一击不成,手上的结印手势快速转换。
“飞星穿云,杀!”
他低呵出声,立即朝身边刚爬起来的三人,高声道:“扰乱他的视线,防止他利用幻影幻化出更多的凶兽。”
“好!”
辛夷的技能完全不用前摇,双手抚上地面,利用灵力催动地下的植物快速冒头。
几声轰隆的巨响,布满荆棘的粗壮藤蔓拔地而起,在游惊惊恐的目光中,藤蔓迅速缠上他的四肢。
刹那间,席相珩的剑气也瞬间降临,但轰在他身上,却跟挠痒痒似的,没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惊竹随即召剑,单手掐诀结印,剑指阵中的游惊,低呵:“回风拂柳,杀!”
应星紧随其后,将手中的长弓拉满,几乎是瞬发,一道白色的剑光和一道破空的长箭同时落在他身上。
剑气的伤害对他的盔甲来说,没什么用。倒是那道不起眼的长箭,此刻正稳稳的插入他的右胸上,没入了一个剪头的深度。
仅在一息之间,他漆黑的瞳孔瞬间变回金色的竖瞳,眨了眨眼,眼中迅速爬上危险的讯号。
看向唯一伤了他的应星,脸上慢慢浮现出黑色的妖冶花纹,体内的魔气霎时外泄。接近大乘期的威压瞬间震碎时径微的锁妖阵,并将一众人的掀飞出去丈远。
“这两千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能有人类修士伤我。”
他抬手轻轻拔出身上的箭矢,捏在手中瞬间就化作齑粉。转而抬头去看摔做一地的几人,提步朝他们走去。
“死小子,你是第一个伤了我的人类修士。”他边说,边抬手指着应星说:“作为回礼,我会让你第一个见阎王。这也算是礼尚往来,是我送给阮荥的第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