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对李瑟兮没有任何好处。
林若初今夜往公主府来的路上,便已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殿试刺杀之事已经传到了民间。
被揭过的马匪案又旧事重提了。
本来因“太和殿前保忠臣”一事声誉大涨的长公主,又因为这个说不清的案子,重新染上了污点。
这事本来应不该外传,殿前的侍卫嘴巴都是缝死的。
以这麽快的速度流传开来,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能行动这麽迅速,还让李瑟兮没有立刻发作的,除了叶相之外,没有第二个人。
赵雅贤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
消息传开後,十七女官尚未走马上任便名声受损不说,如何处置吴敏敏,也成了一大难题。
御前行刺,按律当诛九族。
可吴敏敏一家都是马匪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那场血案的惊骇和凄惨可不是一年的时间就能够冲淡的。
吴敏敏是为父兄报仇,仇恨直指长公主,说她是那场凶案的幕後指使。
这事本就在民间传得不清不楚,只是放皇榜将罪责定在了北境奸细身上,这才撇清了长公主的嫌疑。
可刺杀的事一传出来,简直就是坐实了长公主的罪证,明晃晃地告诉百姓,此事是她所为,此前的皇榜也是为遮掩她的罪行放的。
民心这种事,最是难以把控。
皇榜越说东,他们就越信西。
若是因此将吴敏敏满门抄斩,那这纵马匪杀人的屎盆子是扣在长公主头上再也洗脱不清了。
摆证据也不会有人信的。
可若不杀她,也能做文章。
冲撞者无罪这本就是对长公主权威的最大挑衅。
还能借此传她做贼心虚,性命被威胁了也不敢杀那刺客。
反正横竖都是烫手山芋。
叶相这一招实在阴狠。
如果林若初没有猜错,他甚至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煽动了即将被夺权的赵雅贤,利用她去调遣吴敏敏,筹谋了这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会成功的刺杀。
吴敏敏就算招,也只能招出赵雅贤。
无论如何都不会牵连到叶疏辰。
真可谓是“阴招”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李瑟兮是想到了这些後手,才在殿试中退了一步,免得将那十七女官与她绑定的太深,影响那十七人在百姓那里的风评。
百官不待见她们,尚且可以一搏。
若失了民心,可就寸步难行了。
于是林若初回道:“殿下是在为民心烦忧。”
李瑟兮笑笑不语,垂眸饮了一口茶。
林若初动了动鼻尖,忽然闻到了一丝酒气……
她方才就瞧着长公主这饮茶的动作像饮酒,难道这茶碗里从一开始装的就是酒?
她不敢多猜。
李瑟兮脸颊上已经染了两片绯红。
她看着窗外的圆月,幽幽地叹了句:“你想得很对,但这只是其一。”
她的声音落在林若初的耳畔,虚无缥缈得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的:
“但我只是隐隐感觉,我们剩的时间又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