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江南时,他就遇见了顾锦朝。
明明俞家不肯退亲,是他自己昏了头,为了陈玄青所谓的幸福去逼迫俞家,亲手为他铺路。
明明上天给了他那麽多次警示,可他一次都没抓住……
“活该……我陈彦允当真是活该!”
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悔恨。
可悔恨很快就被汹涌的不甘取代。
他猛地擡头,眼神里重新燃起偏执的火焰。
凭什麽?
凭什麽陈玄青能窥探先机,占尽便宜?
凭什麽他能带着前世的记忆,轻易改写所有人的命运?
“陈玄青……”他咬牙念出这个名字,声音里满是怨怼,“他对我陈彦允来说,又算得什麽?不过是我陈家的一个子嗣,竟敢觊觎我的妻子,竟敢逆天改命!”
他一步步朝着缩在床角的顾锦朝走去,眼底的疯狂与痛苦溢满:“锦朝,你再等等,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除掉这个孩子,只要陈玄青消失,我们就能回到从前,回到本该属于我们的日子!”
就在他伸手要去抓顾锦朝时,门外忽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陈玄青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手中的剑直指陈彦允:“父亲!”
陈玄青的身影刚冲进屋,紧随其後的陈力便也快步进来,他垂着头,神色复杂地站在门边,不敢去看屋内剑拔弩张的场景。
陈彦允缓缓回过头,目光扫过手持长剑丶满眼怒意的陈玄青,又落在他身後的陈力身上,脸上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那笑意没有半分温度,反而透着令人心悸的疯魔,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心头一紧。
“很好!”他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的对峙与他无关,“来得很快!”
而顾锦朝在看到陈玄青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瞬间崩塌,眼中的恐惧被狂喜取代。
她像在黑夜中看到了唯一的光明,声音带着哭腔喊道:“玄青!”
“锦朝!”
陈玄青的心瞬间被揪紧,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冲过去将她护在身後,可陈彦允却往前一步,挡在了床前,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陈玄青紧握着剑柄,指节泛白,眼神锐利地盯着陈彦允:“父亲,请您放开锦朝!她是我的妻子,肚子里是我的孩子,你若敢伤她分毫,我绝不饶你!”
陈彦允闻言,笑得更冷了:“饶我?陈玄青,你有什麽资格说话?她本就该是我的人,是你逆天改命,抢了我的妻子,毁了我的人生!今天,要麽你以死谢罪;要麽,就在这眼睁睁看着你的孩儿死于‘意外’。”
“父亲!”陈玄青听到陈彦允的话,瞳孔骤缩,满脸不敢置信。
“父亲?”陈彦允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与疯魔,“我陈彦允何德何能,配生出你这样的孽畜!”
话音未落,他将顾锦朝再次拥入怀中,手臂死死箍着她,不顾她的挣扎,当着陈玄青的面,缓缓俯身在她面颊上印下一个冰冷的吻。
顾锦朝浑身僵硬,唇齿不停打颤,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心脏,连呼救都发不出声音。
“滚出去!”半晌後,陈彦允朝着陈玄青厉声呵斥,眼神里满是驱赶的狠厉。
可陈玄青巍然不动,双脚像钉在原地。
他一直不敢告诉顾锦朝前世今生的真相,怕她知道自己带着记忆“算计”她的过往,怕她觉得这份感情龌龊又恶心。
他早就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害怕父亲也拥有前世记忆,害怕这场跨越两世的纠葛彻底摊开。
如今,这份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终于变成了架在脖子上的刀,一点点凌迟着他的心脏。
“父亲……”陈玄青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他擡眼看向被禁锢的顾锦朝,眼底满是愧疚,“锦朝,对不起……”
这声道歉来得太迟,却像一道惊雷,让顾锦朝瞬间愣住。
他的道歉,是不是意味着,父亲说的那些“前世”的疯话,都是真的?
陈彦允听到这声道歉,笑得更疯了:“对不起?陈玄青,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你偷走了我的人生,抢走了我的妻子,现在跟我说对不起?”
“父亲……”陈玄青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泛红,手中的剑垂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轻响。
“您只经历了一世,可我熬了两世啊!”他擡起头,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痛苦,“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那些清晰到刻骨的前世记忆,我从未敢对任何人说起!”
陈彦允皱紧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怕,却没有打断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父亲,您可知第一世的结局?”陈玄青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颤抖,“您早早就死在了张居廉的算计里,而锦朝,她那一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我,我们明明能相守,却被命运拆散!”
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哀求:“可第二世,很多事情都变了——您没死,还和她有了牵扯。现在这已经是第三世了,父亲,我求求您,成全我这一次,好吗?”
“锦朝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们是真心想好好过日子,是不是……”
“住嘴!”陈玄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彦允的怒吼打断。
他猛地起身,一脚狠狠踹在陈玄青的心口。
陈玄青闷哼一声,踉跄着後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我陈彦允从来就不配当你的父亲!”
陈彦允指着他,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怒意,“你说的那些破事我都不想听!滚!现在就滚!离我和你母亲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